“是。”
“那就糟了……”胡星的声音有些凝重,“我知道大多数人不把这些网上的关系当真,但是仪式就是仪式,你们已经行过关键的婚仪,就可以算作夫妻了……”
“不会吧,”迟筵有些不可思议,“就算是这样,也该是我和叶迎之算作夫妻吧?”
“不一样的,如果那个角色只是你室友所操纵的一个道具,那自然婚姻关系只在你们两人之间成立;但现在那东西成了邪物有了灵,这层婚姻关系就在你同他们二人之间同时成立。这里可不论一夫一妻或是不许重婚,仪式完成了,关系就缔结了。”
“最可怕的不是这个,迟筵,我昨天刚查到的,那东西要想给自己做一副最合适的寄体,就必须要两种东西——亲人的血,和爱人的心。”
“心?不是第一个受害人就已经被、就已经被挖去心了么……”
“没错,心是人的生机之源。要想维持那残缺的寄体的生气,最初的时候就必须摆上一颗心,然后等最后取到最重要的心脏后再将其换上。”
“可是她不是妖邪吗?她去哪里找爱人,又去哪里找亲人?”
其实迟筵已经隐隐猜到了,那个“爱人”,十有八九指的就是自己。
“……你就是‘她’的爱人,迟筵,你既和她成了亲,你的父母家人就是她的亲人了啊……”
‘她’还要两种东西,亲人的血,爱人的心。
你既和她成了亲,你的父母家人就是她的亲人了。
这两句话重锤一般,一下一下地不停砸在他的心上,不断溅出回响。
迟筵手中的手机“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他像是被这一声所惊醒,又连忙蹲到地上,哆哆嗦嗦地捡起手机,甚至顾不得站起来,就着这个姿势颤抖着又继续给胡星打回去。
“胡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家人,救救我爸妈……”他的牙关打颤,声音一直都在颤抖。
胡星那边静默良久,半晌后才道:“抱歉,我也没有办法。你家附近若是有什么灵物宝地,倒是可以让你父母暂时避一避躲一躲。”
电话那边传来忙音的“嘟嘟”声,迟筵却一直瘫坐在地上,站不起来。他从未想到,有一天竟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而祸及父母祸及家人。
还是这样的妖邪之祸。
他此时脑子乱成一团,坐在地上就开始订回家的票,飞机只能订明天的航班了,火车倒是还有晚上的班次——无论如何,他得第一时间赶回家陪在爸妈面前。他得保护他们。
迟筵买完车票之后就急匆匆地进屋开始收拾东西,叶迎之看见他的动作后喊道:“阿筵,做什么?你要干什么去?”
迟筵停下动作看着他:“我要回家一趟,迎之,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能遇到你真好。”他扯扯嘴角,试图向叶迎之露出一个笑容,没想到眼泪反而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慌,他太怕了。
叶迎之走到他的面前,低下头,将左手搭在他的右肩上:“阿筵,出什么事了?不碍事的话,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迟筵一下子抬起头看向他,心中一下子又燃起了些些希望。
顾惜惜是躲着叶迎之的,带叶迎之回家躲过胡星不在的这几天,说不定就能拖过这一劫呢?
但是迎之他毕竟也只是普通人,顾惜惜好不容易支走胡星,狗急跳墙之下,这样会不会反而害得叶迎之也丢了性命?
他的唇嗫嚅着,微微颤动着,却说不出话,许久才勉强镇定着挤出一句话:“……这趟会很危险,很危险,有邪妖要害我家的命……”
他的话说到一半却被阻住了。
叶迎之微偏着头倾下身,给了他一个很轻的吻。凉凉的,落在唇上。
迟筵只知道傻傻地仰着头睁着眼睛看着他。
叶迎之将右手食指点在他的唇间,轻声道:“乖,不要说这些。我们是拜过天地的人,你想让相公和你一起去,就叫一声‘老公’。”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
迟筵抬头看着那人那双黑色的眼睛,却好像从中看到了他真正的心意。
心头有些胀,有些鼓噪。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最终他只是主动靠过去抱住了叶迎之的腰,小声叫了一声“迎之”。
然后在叶迎之应声低下头的时候伏在他的耳边呢喃般叫出了那两个字。
“……老公。”
还是很害羞,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虽然……其实他已经认识他那么久了。
叶迎之却瞬间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笑容,啄了啄他的耳朵。
第50章 小坏蛋
叶迎之直接做主让迟筵把车票退了,和他一起开车回去。
从叶迎之家出发到火车站也得近一个小时路程, 算上半个小时等车时间, 到H市也得不短的时间,倒不如直接开车走高速方便快捷。
迟筵直到坐上车系上安全带都没和叶迎之说过一句完整的话, 甚至不敢抬眼瞧他,耳朵尖儿还有点泛红。
叶迎之笑着启动了汽车, 目视前方道:“怎么这么害羞,以前在游戏里我不是也这么叫过你吗?”
迟筵听他这么说又有些脸发热:“……别说了。”
叶迎之先去附近加油站加了油, 然后就按照导航指引一路不停地向H市开, 两人最终到迟筵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刚出发的时候迟筵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学校放假, 他要带一个同学回来看一看住两天,并叮嘱他们最近外面不太安全,让他们不要随便给陌生人开门,夜晚也不要出去。
迟筵父母一向开明,以前迟筵也曾带老袁等要好的同学来H市玩过,因而倒也没有多奇怪,只是嘀咕着他们学校这是放的什么假,怎么突然就跑回来了。
因为事先打过招呼, 迟筵一敲门在门外说了声“我回来了”,迟钟远就过来把门打开, 热情地将两人迎了进去,安排着他们把东西放进迟筵的房间,然后招呼他们在客厅坐下。迟筵母亲刘凤莹则端上切好的水果, 又给他们倒了水。
迟钟远看着儿子道:“小筵,你们这不年不节地放的是什么假啊?”
迟筵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他就是随口一编,学校根本没放假。但是按照父母的观念不管你是小学生还是研究生,学校不放假就该老老实实在学校待着学习上课,没事干逃学跑回来就更解释不清了。
叶迎之坐在他旁边,淡定地微笑答道:“叔,我们这是校庆假。”
迟钟远偏偏在这个时候记忆好得不得了:“你们校庆不是四月份吗?每年差不多都和五一连着休的?怎么这个时候又放假了?”迟筵从本科到研究生就没换过学校,四年下来他怎么也有些印象。
迟筵心说完了,穿帮了。叶迎之却不慌不忙地答道:“抗战的时候学校不是搬到过西南一段时间吗?等到抗战胜利了才复校。这次校庆就是庆祝抗战胜利复校的,往年也没放过假,今年是抗战胜利七十周年所以特别庆祝。”
迟筵都听得一愣一愣的,迟钟远更是信了,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
当时是迟筵一副崩溃的样子,说家里“有妖邪要害命”,叶迎之才陪他回来。但迟筵自然也没敢将顾惜惜和A市这一连串的惨案及内情告诉父母,叶迎之也配合着他演戏,迟筵父母问起时就说是自己一直听说H市风景独特,秋冬季节别有意趣,才趁着放假跟着迟筵回来在附近转转。
因为两人到家的时间就晚,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更不早了,到了该睡觉的时间。
迟筵家是普通的公寓楼,面积虽然不小但是房间不多,一南一北两间卧室,一间书房,一间稍小的房间被当做了衣帽间,剩下的就是客厅、餐厅、厨房、卫生间等地,因为一般没有外人留宿也就根本没有“客房”这一设置,能睡人的房间只有两间。好在迟筵自己的卧室也够大,放的是双人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