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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黄粱(59)

作者: 春与鸢 阅读记录

中间隔着长长的一段距离,目光去看窗外的风景。

事物是具象的,却是没有声音的。

梁风近乎出神地看了一路,最后看见车子驶进了沈颐洲的别墅。

她从自己的那侧下了车。

进门换鞋的时候,两人才稍微站得近了些。

梁风忍不住,还是先开了口试图打破这僵局。

“你吃过晚饭了吗?”

可话一出口,已觉得不合时宜。

已经深夜了。

沈颐洲目光看过来,无声地在她脸上逡巡。

玄关处暖黄的灯光落在她的脸上,也将她的神色烘托得柔软。

她在求和。

可他只是无声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给站在一侧的阿姨。而后,冷声道:

“去洗澡。”

他目的明确并带有羞辱的指令。

像一记响亮的巴掌。

梁风浑身发冷,只觉得眼前一阵头晕目眩的惨白。

可她还是扯了一个平静的笑,点了点头。

“好。”

转身朝楼上去。

到洗手间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根本没有穿着外套回来,刚刚下楼得匆忙,身上只穿了一件极薄的羊绒衫。

此刻,才觉得深冬的寒气从头到脚。

梁风闭眼冷静了三秒,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黄秋意发了条消息说项链自己已经拿到,然后就脱了衣服,打开了热水。

身子被冲刷得发红,梁风却觉得心脏还是冰凉的。

呼吸的时候像是站在一片无边的雪地里,每一口都要消耗巨大的勇气。

把头发擦到半干,梁风打开了浴室的门。

抬眼,看见脱了外套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沈颐洲。

室内未开灯光,像极了第一次,她在露台上遇见他的时候。

他卧在黑暗里,放肆地打量她。

随后,沈颐洲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

原本并不狭窄的门口,因他的加入而变得逼仄。

梁风穿着吊带睡裙,赤/裸的后脊贴在冰冷的门框上。

她垂眸安静了几秒,复又抬眼去往他。

声音还是柔软的,问他:“我帮你把领带解了吧。”

沈颐洲面色未变地两手摊开,仿佛是同意了她的建议。

梁风便伸手,细细地将他的领带解了开来。

而后微微侧身为他腾出位置,“你进去洗吧,我就先出——”

可她说没说完,一只大手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整个身子翻了过来。

而后,轻轻一推,她整个人面朝着浴室的墙壁贴了上去。

冰冷的瓷砖墙面瞬间刺激到她的皮肤,连同这猝不及防的动作逼出了梁风一声尖叫。

而后,察觉她手腕被人从后抓住,微凉而柔软的布面在下一秒紧紧地捆住了她的手腕。

——是她刚刚亲手为他解开的领带。

梁风再也没有发出声音了。

不是不知道他的喜好,那时在沙发上读书,她总觉得自己还掌控着哪怕一小部分的清醒。

够她把这书读下去,够她把自己紧紧捞住不至于彻底地被击碎。

直到今天才知道,她的清醒和不被彻底击碎,不过只是因为他允许。

他允许你尚且留有余地,他允许你尚且留有尊严。

而如今,他要你彻底地臣服、低头,她也就找不出任何的方法逃脱。

声音并非她想要发出的,只是因为意识早就被击碎、瓦解。

乳白的瓷砖被热气烘出薄薄的一层雾,再被她的肌肤轻轻擦去。

实在是无力再支撑自己,摇摇晃晃地要往冰冷的地面上坠。

她乞求自己摔倒,以终止这一切。

却降落到了柔软的布面上。

梁风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被梁珍带到海边玩耍。

浪花一层一层地迭在她的脚趾上,她便拉着梁珍的手愈发迷恋地往深处去。

直到一波巨大的浪花把她打倒。

身子被水流裹挟,彻底失去了控制。

也像现在。

她彻底迷失在这片汹涌的潮涌里,身子完全地被支配、鞭挞。

眼泪无法控制地溢出,濡湿了脸下这片柔软的被褥。

时间在荒芜的意识里失去了度量,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松开了手。

梁风的身子在下一秒彻底倒进了床上。

仿佛一个赤足在雪地里长途跋涉的旅人,终于结束了她的路途。

梁风轻轻地阖上了双眼。

他声音像是来自某个很高的地方,伴随着寒冷的风雪落在她的耳边:

“我不喜欢你坐得离我那么远。”

他说的是她在车上时。

而后,便是他走下地面、拿动衣物的声响。

死寂般的卧室里,很久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梁风耳边微微的蜂鸣,仿佛灵魂慢慢地飘到了不远的上空。

俯视着自己。

也看向那个不远处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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