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儿子竟然把话说到了这份上.......
傅夫人缓缓地叹了口气,轻轻闭上了眼,狂躁的心绪直到此时才算真的平息了下去,许久方才慢慢地再度睁眼。
这期间,傅湛一动未动,依旧颔首恭敬地立在那。
傅夫人再度慢慢舒气,语声也终于恢复了平静。
“你绝非做事冲动之人,亦绝非会无缘无故做什么,娘都明白,但.......”
但她接受不了他的说辞,更依旧接受不了这事实。
仿佛还报着最后一丝希望,傅夫人张口,“听娘一句劝,抬她为贵妾,让她入傅家,娘答应你,向你保证她在傅家不会受到半丝委屈,它日主母也为难不得她,如此,成不成?”
傅湛斩钉截铁,“不成。”
这声“不成”声音并不大,但在墨夫人心中仿佛巨石一般压了下来。
妇人怔了片刻,终是再度叹息。
“罢了。”
她别过头去,看出了是死局,事情已经没了余地。
傅湛道:“父亲与祖母那边还需母亲多帮儿子相劝,为此一事惹怒母亲,儿子心中有愧,实乃不愿,它日定会加倍孝敬母亲,原母亲福寿绵绵,欢悦长随.......”
墨夫人不再看他,已然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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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沈府,宋依依与母亲下榻之地叫别亦阁,就在沈老夫人的院里。
宋依依还是心大的,午后到黄昏中间没心肺地睡了一大觉,醒来后眼睛如同水洗过一般,灵动清澈,极其精神。
眼见着宴席的时辰便要到了,她还蛮紧张。
婢子为她端来了水,她重新洗了下脸,也补了妆,而后便是等待。
“娘.......”
姜秋荷摸摸她的头,微笑道:“依依别怕,娘瞧着沈府的人都很和善。”
宋依依点头,她也看出来了。
想来是因为傅湛的缘故。
但除此之外不得不说,她记起的前世记忆中,在这沈府也铱誮没什么不虞之事似的。
时辰过得很快,不一会儿外头便来了婢子请她们去老夫人房中,怕是她二人要与沈老夫人一起去沈家的宴堂。
果不其然,宋依依同母亲到了老夫人房中将将坐了一会儿,简单地说了几句后,沈老夫人便邀了她们同去用膳。
宋依依心情复杂,一面期待,一面又不。
究其原因,一面想看看沈家的儿女,想着能不能忆起更多前世之事,一面自然是怕见那个人。
身为宗主之子,如今当朝的从三品中都督,沈怀琅肯定会在家宴之中,这是毋庸置疑的。
就是因为如此,宋依依才时而眉头深缩,紧抿着唇。
她到之时,抬步进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瞄人,随意瞄过一圈后没有,将将舒心。
此时也便只能期待舒心一会儿是一会儿了。
宴堂很大,这样的望族子孙绵延,家族庞大是必然。
宋依依与母亲随着沈老夫人,就坐在了其身旁,可谓高座。
宴开之前,屋中喜庆,欢笑颜颜,人人进屋皆先拜见母亲/祖母,也便人人都能看到宋依依母女。
宋依依朝众人瞧着,面上端端庄庄,心里头和上午差不多,暗暗地一惊一乍。
她眼睛几近都舍不得眨一下,看得颇兴奋,捡记忆仿若捡金子似的,不看不知道,这看后,当真是舒爽,几乎每一个她都认识,这种感觉着实让人情绪激昂。
沈家共有五子四女。
女儿都已出嫁,这场宴席上当然都未能出席,但五个爷都在。
进来一个宋依依心里头认一个。
“长房的六小姐!”
“二房的三公子!”
“三房的四小姐!”
“四房的五公子!”
“三房的小夫人!”
“沈四爷!”
“二房夫人!”
她当真是基本都叫得上名,越瞧越兴奋,直到看到沈怀琅,乍看眼睛一亮,刚要喊其名,憋了回去,何止是憋回,做贼似的低了头,下意识端起手边儿的茶水,转眸装作没见,不断喝茶,时而细声细语地回答老夫人问话。
这般过了许久,却是那宗主沈方成与主母钟氏都到了后,她才小心翼翼地转了回去,而后下意识朝下望了那么一眼,岂料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长得太艳了,太招眼。
这一眼且不知是巧合,还是那男人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俩人的目光对了上。
但仅一瞬,宋依依就转了,而后又拿起了茶杯,“咕咚,咕咚”地时而喝水。
宴席开启。
宋依依左耳听右耳冒,心思几乎一直在那沈怀琅身上,因为对方毫不避讳,竟是一直在看她,看得宋依依冒汗,不断喝水。
沈家此番家宴确是为了介绍宋依依母女。
那沈老夫人与沈方成所言自是与傅湛那日告知她的那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