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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放公主(118)

当乌古斯乌拉看到“拓跋慎”那三个字的时候,他顿时觉得眼前一片晕眩,这四方天地也飞速的旋转了起来。那份令人天旋地转的晕眩使得身材颇为魁梧的乌古斯乌拉猛得倒了下去。

乌古斯乌拉身边的亲信见此情景,连忙冲上前去,将他们的君上扶到了椅子上。只听他们的大君在思绪混乱之时嘴中不断念叨着:“是他……他果然没死……没死……”

说着这句话的乌古斯乌拉动作十分粗暴的将在桌子上乱抓,显然是想要找到一个能让自己固定身形的支力点。在他的猛烈力道之下,以奇石制成的桌子险些就要被他整个弄翻。而摆放在桌上的那一沓厚厚的纸页也就此被弄得散乱不堪。

而在那沓河中讯息的第二页,分明写着……

【河中王麾下大将赫兰,原赛尔廷二皇子乌古斯慎旧部,曾在赛尔廷领导亲二殿下乌古斯慎一派的士兵出逃】

【河中王麾下大将莫跋护,原赛尔廷二皇子乌古斯慎旧部,曾策划叛国士兵家属的大规模逃狱,领导亲二殿下乌古斯慎一派的士兵出逃】

而乌古斯乌拉却是还未看到那一页便已单单因为一个名字而如此失态……

原因无它,上一任赛尔廷大君的正室王后,也就是乌古斯乌拉的母后是一位真正的突利贵族。她的部族在近百年前来到了赛尔廷,因其部族之中曾出过多位剽悍的武将而在赛尔廷颇有地位,也极受这两代赛尔廷大君的倚重。

这支部族的姓氏即为拓跋。而在突利的部落之中,向来便有着让新生的孩子随母姓的传统,仅是因为他们来到了赛尔廷而将这一传统渐渐抛却罢了。

曾在在无数个日夜花去无数精力了解自己的竞争对手,乌古斯乌拉自是知道拓跋部落的这一古老传统。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看到“拓跋慎”这个近乎等于乌古斯慎本名的名字时有了这样的晕眩。

然而就在乌古斯乌拉的亲信们因为君上的突感不适而惊惶的时候,又一从河中而来的迷信被送到了赛尔廷的皇宫之中。

那是由潜入河中的赛尔廷密探所发回的一张画像,一张将河中王拓跋慎的外貌栩栩如生的刻画于上的画像。在画像的背后写着这样的一句简单话语:

河中王拓跋慎,由朔方城崛起。精于三箭齐发之技,更早时曾有在突利草原出现。黑夜时眼中偶有蓝光闪现。

第92章 大帐议事

那个晚上,赛尔廷的豪华宫殿之中传来了乌古斯乌拉近乎失控的嘶吼声。在赛尔廷的土地上,乌古斯乌拉只怕过两个人。他们分别是乌古斯乌拉与拓跋慎的父亲,赛尔廷的前任大君。另一个,便是乌古斯乌拉同父异母的弟弟,在武勇上远胜于他的乌古斯慎。

他本以为这两人都已经在四年前的那个晚上死在了自己的手中。然而他的弟弟乌古斯慎却每每都会以武神般的面目出现在他的梦中,并亲手将他斩杀。

人一旦恐惧了,那便会心中升起诸多疑惑,更在心中忌惮不已。

乌古斯乌拉曾派一队有一队的人马前去拓跋慎失去踪迹的那块土地追踪。可每每都只能得到同样的答案——二殿下已死,请大君安心。

可他怎能料到,那个几乎被自己夺走了一切的赛尔廷皇室正统继承人竟已在不知不觉间筑起了一个几乎可动摇整个赛尔廷帝国的强大势力。更让乌古斯乌拉感到挫败的是……即使是失去了一切,独自一个去面对偌大的赛尔廷帝国,拓跋慎也丝毫没有收起那份流淌在他的血液中,存留于他骨子里的那份张扬,那份锐气。他依旧没有抛却他的名字,那仿佛就是对乌古斯乌拉的最大嘲讽。

“我一定要……杀了他!就算他是恶魔派来赛尔廷的使者,我也要把他赶回地狱去!”

由此一言,拉开了大批赛尔廷刺客入侵河中城的序幕。而他们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那即是……杀了河中王拓跋慎。

然而拓跋慎是为横扫西域难觅敌手的骁勇武将。

想要刺杀他又如何会是这么容易的事?

想要在军营之中以正常的手段杀了他,那便更是难于登天了。

在河中城那一方,先前听了拓跋慎之言,此刻又敏锐嗅到时局变换的塔不烟早做防备,每日都只派最为亲信的部队跟在拓跋慎的身边。她本想严查每一个入城的商旅,却是被拓跋慎制止。

“若是被人知道我们大敌降至,原本想要加入河中的盟友也会离我们远去。并且我们的商业也会在战事开始之前就先行崩溃。如果是通过盘查就能够找出的刺客,我期待着看他们该怎么杀了我。”

面对塔不烟的拍桌子叫板,拓跋慎只是给出了这一句答案。

因而,塔不烟只能从其它方面着手,加强防范。她严密注意着城中的水源是否安全,每过半个时辰便令人喝一碗城中主干河流中的水,以确保城内士兵的饮水是安全的。

除此之外,塔不烟还加强了河中府的戒备。

即将陷入一场巨大危机的河中城如往常一般的每天都城门大开,任由来往的商人进入城中。

因为拓跋慎扫平西域七国联盟这一战实在是打得太漂亮了,很多看不惯这一任的赛尔廷大君,乌古斯乌拉所行暴政及被他压迫之人都纷纷带上了自己的所有,长途跋涉,投身于拓跋慎门下。

河中之势力愈加强大。强大到令专司情报的塔不烟感到不安。如不是拓跋慎在赛尔廷时便培养起的旧部,便不明白拓跋慎的身份,更不知河中与赛尔廷的这场仗势必在所难免。因而塔不烟便愈加不能理解赫兰与莫跋护究竟为何会在如此险恶的境况之下还能保持着如此高涨的情绪。

她只知道……河中王之阵营在扫平西域七国联盟之后就太过锋芒外露了。就算赛尔廷帝国此时已陷入了几乎可能祸乱整个帝国的僵局之中,然它终究是整片大陆上最为强大的帝国,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威严遭受如此藐视。更不可能允许河中王之势力在西域与他分庭抗礼。

如果任由河中势力继续这么发展壮大下去,他们可能很快便会招来灭顶之灾。

到那时,冲入河中城的便不会只是各色刺客了。赛尔廷的铁骑会踏平这里,整片西域将会面临史无前例的灾难。

因而,在一次军事部署的会议上,本应主司情报及讯息,严密注意着城中情况,不该在那个时候出现在议事大帐的塔不烟换上了一套象征着她在军中品阶的战服,一步一步的踏入军营中的议事大帐,打断了拓跋慎与赫兰,莫跋护,凌封,以及一干河中大将的商议。

这名河中阵营里极为重要的女将皱着眉,郑重异常的说出了她反复思考了多日之言。

“王,塔不烟以为,我们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近日来,是有比往常更多的人投身于我们的阵营之中,且现在要招募兵马也确是比从前要更容易些。可在这样下去,我们很可能会正面遇上赛尔廷的铁骑。

塔不烟知王并不惧怕赛尔廷的刺客,可……现在的河中实在是没有与赛尔廷铁骑正面相对的能力!若将赛尔廷大君惹怒了,不需多日赛尔廷铁骑必会来犯!那样……河中基业定会毁于一旦!不若……不若我们暂且向其称臣,承认赛尔廷是为河中的宗主国,并以此谋求继续壮大我河中势力的机会!塔不烟恳请王明鉴!”

塔不烟此番言语掷地有声。她道出了此刻在议事大帐中的许多人思量了许久的顾虑。然而身为武将,最重要的便是听命于主帅的调遣。若非王说自己需要他们的意见,不到必要时他们不该出声干涉王已经做好的决定。

并且,武人的血性以及西域人好战的本性令他们不甘在面临强敌时说要退却。因而,他们谁都没有说出塔不烟的担忧。若不是塔不烟在此刻说出心中所言,他们很可能直至战死的那一刻都不会说出那份心中隐隐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