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大阿哥笑着比划了下齐佑的脑袋,“比老三都要高一点了。”
齐佑得意地笑,逗得大阿哥又哈哈笑了。
兄弟几人笑着回到庄子,齐佑洗漱之后换了身衣衫出来,见大阿哥与太子分坐在两端吃茶,屋子里一片安静。
顿了下,齐佑走进屋,在大阿哥下首坐下,说道:“你们前来,怎么不给我递个消息,早知道我就不上山了,怠慢了哥哥们,实在是我的错。”
太子说道:“汗阿玛听说你最近在测绘,连信都写得少了,着实担心,便让我与大哥一起来看看你。”
齐佑知道康熙让太子与大阿哥来,肯定不只是为了看测绘,还要看其他。
果然,大阿哥说道:“汗阿玛说,都快过冬至了,你还不回京,想要在外面晃何时。还有,你让二伯弄来的牛,不想要啦?”
福全回去顺义之后,将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禀告给了康熙。
康熙得知齐佑要牛,倒没多说什么,只是福全带回来的牛,被他扣住了,还没给到齐佑手上。
太子沉吟了下,笑着说道:“汗阿玛说,让你回去亲自说清楚,是只要牛,还是连着别的东西也要。”
大阿哥倒不知道这一出,闻言不由得狐疑地打量着齐佑,问道:“老七,你要贩卖牛肉?”
齐佑差点被茶水呛着,转过头去咳嗽了一阵,擦拭干净嘴,望着大阿哥无语说道:“大哥,您说什么呢。我让二伯弄来牛,当然是为了耕地。”
看来,以康熙的聪明,听到他去了马场,肯定猜出了他的打算。
齐佑坦坦荡荡问心无愧,知道也不怕。康熙不给他马场,他就先占一小部分,借养在里面,到时候再逐步蚕食扩张就是。
大阿哥嘿嘿笑,说道:“我就说嘛,你没那么大的胆子,宫里都吃不到牛肉,你还敢杀了耕牛来卖。”
齐佑笑道:“我就是再缺银子,也不会打这个主意啊。太子哥哥,大哥,你们住在哪里,是住在行宫,还是住在庄子里?”
太子说道:“我就住在庄子里吧,这里也方便。大哥要住何处,得他自己拿主意。”
大阿哥随着太子一样,要住在庄子里,“听说你这边可热闹了,到时候你可得带我去四下走动,好生瞧瞧。”
大冬天到处光秃秃冷飕飕的,哪里有热闹可看。齐佑想了想,估计康熙给了他们旨意,让他们来看顺义的变化,尤其是修建水渠道路这些。
“好,你们赶路累了,先休息一晚,明儿个我陪着你们去到处转转。”齐佑说完,叫来得高安排收拾院子,吩咐道:“你去打声招呼,明天我不上山了,让他们自己去.....若是听不懂的话,就多问徐先生,央求他多解释几次,说得慢一些就是。”
太子略微沉吟,叫住了得高,对齐佑说道:“我们就是来走走,可不能耽误你的正事。恰好我没见过测绘,明儿个我跟你一起上山去吧。”
大阿哥落后一步,紧跟着说道:“我也去,正好长长见识。”
齐幽只能笑着应了,认真提醒了他们上山的主意事项:“山上冷一些,爬山时又会热,你们最好穿短打。短打利索,热的时候也好脱。不过这种天气,一会儿就冷了,又得再重新穿上,脱穿一定要方便为好。还有鞋子一定要合脚,打滑的不要穿,一定要注意安全。”
大阿哥不以为意笑道:“老七你真是爱操心,瞧你这样都能上山下山,我难道还比不过你?”
齐佑瞧着大阿哥壮实的身体,无奈说道:“好吧,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太子是储君,大阿哥稍嫌莽撞,若是滑到摔一跤,扭到了哪里,都是麻烦。其实齐佑不想冒这个风险,让他们上山。
齐佑身边还有群孩子,若是不小心冲撞到了,他们两人可不是齐佑。
最主要的是,两人身份尊贵,孩子们面对他们缩手缩脚,一堆的规矩礼仪......
可拦着太子吧,以他敏感多疑的性格,估计会以为会以为齐佑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愿意让他学。
大阿哥是越拦着,他越来劲,齐佑肯定拦不住他。他见到太子去,绝对要跟着去。
两人之间互相暗中较劲,齐佑在宫里都早见识过了。
齐佑暗自腹诽康熙,真是没事给他找事。
吃完饭各自去歇息,第二天早上,等太阳出来以后,开始出发。
齐佑已经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大阿哥倒是听了齐佑的话,换了身行袍,里面穿着皮裘,外面再加了件长大氅。
太子也如大阿哥一般的装扮,齐佑看着两人的锦缎华服,只能当作没看见。
估计他们两人一时半会,也拿不出齐佑身上的这种衣衫。不过几身锦衣,康熙还是给得起。
大阿哥打量着齐佑,问道:“你去哪儿了,怎么从外面回来?”
齐佑指着身后修路的那群人,说道:“我去看他们修路了,修路架桥也要测绘。治理河道也一样,大禹治水就用了测绘,测量远近与高低。”
太子立刻睁大了眼睛,好奇望去。徐日升与张诚,身后跟着一群昨日见过的包衣奴才,一起走了回来。
路边,一群穿着短打的汉子,正在挑土挖沟,忙得热火朝天。
“老七,那人.....”太子眼尖心细,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挑着一筐土,走起路来摇摇欲坠,没几步就摔倒了。
跟在他身后背着土筐的男孩,跟着一头栽了上去。两人被盖在了土中,半晌都没能爬起来。
后面的人都被挡住了,停下了一长串等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对趴在地上的两人挥舞着手臂,上前一人踢了一脚,破口大骂。
齐佑顺着指点看去,哦了声,“那是达春与他的儿子颚鲁。他们在工地里做工,每天有工钱拿,有杂面馒头吃。比不过以前锦衣玉食的日子,比起流放宁古塔,应当好多了。”
太子知道达春的事情,看了几眼,心里滋味颇为复杂。他知道齐佑心慈,爱护这群包衣奴才。
却又有自己的原则,不是一味的良善,对待达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达春的其他儿子,交由了内务府处置。小儿子颚鲁跟着达春作恶多端,则与他一同受罚。
比起砍头,沦落到与一群曾是乞丐的人,一起修路吃苦,永无出头之日,倒说不清楚哪种更为悲惨。
不过是个奴才而已,大阿哥压根没放在心上,笑道:“老七,我们再不走,太阳都快下山了。”
齐佑笑着请太子先行,解释道:“山上要冷一些,晚上时会结薄冰,不但冷还滑,等到太阳升起以后才好上去。”
大阿哥讪笑几声,“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们,特意晚一些呢。”
太子斜了大阿哥一眼,笑道:“大哥,你就甭自作多情了,老七岂会为了你耽误正事。”
一路说说笑笑上了山,齐佑看着远远跟在最后面,沉默着的一群人,走在了太子与大阿哥身后作为缓冲。不时与张松他们说几句话,安抚着他们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