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打算搬进来的,”说到这里,四九就有些心疼,语气愤懑,“谁知道隔壁驸马的梅园起了火,不仅把梅花烧了个光,还连累了我们的宅子!”
因为前院一切正常,让蔺荷忘记这座房子原本就是“有问题”。
不过看到四九这么激动,她倒是有些好奇了,那火到底把房子烧成了什么样?
随着这样的疑问,蔺荷随四九去了后院。
两院之前是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小径两旁种着四季青,最开始的四季青又高又茂,叶子也青青翠翠,走到后面,四季青肉眼可见的变矮,叶子也变成了黄色。
一直到拱门口,小径两侧的四季青已经只剩枯萎的枝干,在冬季的冷风里,干巴巴地立着。
一进后院,沉久的烧焦味扑面而来,不浓重,但在鼻尖若有若无,东边的一扇墙面被烟雾撩烧成黑灰色,瓦片碎了一地,地上的泥土也被烧成了硬邦邦的黑色。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只看留下的残迹,也能猜出当初的大火有多么可怕。
蔺荷甚至觉得,幸好当初陆史虞没有搬进来。
四九叹气:“当初的大火也是稀奇,打那之后,这后院的植物就全部死了,而且种什么什么不活,传出去后都说邪门。”
“怎么传出去的?”
“有一位上门来看房子的牙人,看到这幅景象后直接吓得跑了出去,正巧街上有人,大家便全听到了。”
蔺荷:“……”
也是有够奇葩的。
“哎,若是蔺姑娘确定出我家老爷的房子,最好不要住后院。”
到底互相认识,四九难得给她提了个醒。
不过即便是后院不能住,对蔺荷来说,前院的五个房间也绰绰有余了。
“嗯,我会考虑。”
两人在后院看了半晌,气味多少不好闻,又返回前院,到正厅时听到里面传来床说话声。
“一定是老爷来了!”四九高兴地说。
蔺荷却注意到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声音,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直到她踏进门槛,看到坐在主位上和陆史虞相谈甚欢的黎王。
“蔺姑娘,又见面了。”
蔺荷愣住。
怎么回事,为什么黎王会在这里,还一副和陆史虞很熟悉的样子?
第47章 烤鱼、豆腐抱蛋
比之上次, 黎王多了几分热络:“听说蔺姑娘要租这邪气的房子,本王特意前来凑凑热闹。”
蔺荷:“……”
一旁,房子的主人陆史虞似是不满:“下官的房子并无邪气, 王爷莫要造谣。”
好不容易才找到买主, 怎么能让黎王把好事给破坏了。
黎王笑而不语, 下人过来重新加碳, 巴掌大的鎏金手炉握在手心里,被宽大袍袖遮掩住。
“你们聊, 不用在意本王。”
他这样说,蔺荷也没有办法,咳了咳:“请问陆大人,后院的土质可找人来看过?”
陆史虞沉重点头:“没有发现问题。”
甚至管家还偷偷找了一神婆祛邪祟, 结果对方一番做法,声称后院之所以寸草不生,全是因为当初的大火烧死了一只红色的柳仙。
蔺荷一愣:“什么仙?”
“就是蛇。”
蔺荷:“……”
虽然穿越, 但是坚定唯物主义的新时代女性深深沉默了。
过了会儿, 她小心翼翼试探:“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被骗了?”
陆史虞果然脸色跌下来, 似是想起当时的场景, 俊朗的面容挑起一抹狠戾:“所以本官让那人去别处看风水了。”
“哪里?”
“边疆。”
好吧,她就说以陆史虞的心眼绝不会让别人占去便宜,手指轻轻碾着指腹,忽而道:“我还想再去看一眼, 陆大人可否陪同?”
陆史虞颔首,率先起身:“走吧。”
至于黎王,虽然怕冷,但看热闹更重要, 所以也跟了过来。
蔺荷其实不懂土壤。
不过不论前世和现在,她都种过小菜园,国子监的辣椒地也是她收拾起来的,所以肯定比陆史虞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黎王要了解。
片刻后,几人来到后院。
黎王仅闻着空气中的焦味便皱起眉头,蔺荷则是不以为意,从袖中找出手帕系在耳后,然后蹲下身,拾起一根木棍,将表面的草木灰抚去。
一般来说,木头烧完产生的草木灰里,含有植物所需要的矿物质,是一种天然的养料,很多人直接用它来养地,所以按理后院的土地应该更加肥沃才是。
结果事实却反了过来。
心中怀有疑惑,蔺荷用木棍挖了点儿土,一出来,发现竟然是鲜艳的橙红色。
“这火居然把土都烧红了?”黎王稀奇道。
陆史虞紧抿双唇,似乎也被这一点惊讶到。
而蔺荷仍旧没说话,又换了一个地方挖土。
接连换了七八个地方,挖出来的都是红土,直到临近拱门口红色才变淡,而这边,正好是四季青还顽强生存的地方。
这副情况显然超出几人的认知,联想到神婆说的红柳仙,黎王不仅叹道:“本王认识普陀山的主持,不如将其请来超度一下。”
闻言,陆史虞有些犹豫。
他对于这种事情本来就可有可无,尤其经历上次神婆的事情更加不信任,可若非神婆所说,又是怎么回事呢?众所周知土地是黄褐色,哪里有什么红色啊。
他看向还在观察土壤的蔺荷,女人蹲在地上,长裙被她随意窝成一团,她纤白的手指捻起红色的土壤轻轻搓揉,似乎在想什么。
“蔺姑娘觉着呢?”
黎王又问。
蔺荷摇头:“再等等。”
两个大男人对视一眼,不知道还要等什么,蔺荷看完土壤后,又去另一面墙下,那边离得大火远,树木没有全部烧成黑炭,她出伸手。
“我来。”
突然,陆史虞走过来,高大的身躯隔开蔺荷。
“做什么?”
有人帮忙,蔺荷便收回手:“我想找一下没被烧毁的枝干,试试能不能看出原本是什么树。”
“嗯,等着。”
陆史虞没有废话,无声地接过工作,开始在一堆焦黑的木头中翻找幸存者。
四九和王府的下人见状,也赶紧帮忙。
掀开树干,扬起呛人的灰尘。
蔺荷后退了些。
今天是个晴朗的日子,空气中飘着暖和的气息,风也轻微微的,吹得陆史虞两鬓的发往一边跑。
几次遮挡视线,男人变得有些不耐,可沾满木炭的双手又无法做其他事情,如剑的眉毛被按住两个头端,狠狠朝着中间一拧。
蔺荷仿佛能听到他内心的言语,八成在嫌弃自己的发型。
“陆兄还是一如既往不拘小节,想当年便是如此,自诩为民立命的高官大臣一个个袖手旁观,反倒是六品小官的陆兄亲自下场,挽起裤腿堵河堤,好似全然不在乎形象。”
侧首,黎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自己的身边,毛茸茸的披风衣领将半张脸挡住,眼神有些怀念,又有些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