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倞庭输了两把,把牌递出去了,出来正好听见她在开导周思廉。
周思廉也承情,笑说:“还是你讲话最动听,只要有钱我就够了。行了,你忙你的吧,我也要回去了。”
冯映汐挂了电话,长舒了口气,仰头看着天,很久都没说话。
安慰周思廉,把她自己说抑郁了。
明明今晚她挺开心的,真是得不偿失。
宋倞庭看着她伸手在空中张开手,仿佛空中捞月一般。
他出口问:“抓到什么了?”
冯映汐被他吓了一跳,回头说:“宋生,小孩子都知道偷听讲话,不道德的。”
宋倞庭不搭理她,她心情不好的时候说话带刺,一个别扭的小朋友。
他能心平气和,当作没听见。
“外面冷,进去吧。”
冯映汐:“我在和你说话,你别避重就轻。”
宋倞庭轻巧说:“关于你说什么,我不是很感兴趣,我只是想和你说,我的牌输了。”
冯映汐不可置信的看他,立刻提高声音说:“我赢了那么多,你全给输了?”
宋倞庭耸耸肩,表示我也没办法。
冯映汐就气死了,和陈妈生气一模一样,恶狠狠的盯着人:“我,真是烦死你了。”
说完匆匆进去了。
牌局已经接近尾声了,刘承誉在冯映汐离开牌桌后,运气立刻来了。
冯映汐进去后,看着牌码,确定宋倞庭是真的输完了。
她回头有些气急,问宋倞庭:“你这种运气,是怎么敢这么大胆赌牌的?”
宋倞庭无所谓说:“你是我见过赌运最好的人。”
刘承誉也附和:“对,你上次在这儿也是大杀四方……”
他说到一半,发现好像不合适。
冯映汐意味深长看着两人,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问:“是吗?上次是什么时候?”
牌局结束,那位姓陈的先生说:“看来大家都是同道中人。”
另外一个也附和笑起来。
冯映汐谦虚说:“怎么会,我每次赢来的全都输出去了,不也等于空欢喜一场吗。”
刘承誉嘴快:“那不一样,那是你赢回来,让别人输出去了……”
冯映汐意味深长看着他两笑。
你们果然早盯上我了。
宋倞庭听着刘承誉和她你来我往的斗嘴,明知道刘承誉不是她的对手,她难缠的时候是真的难缠,他也不是很敢惹她。
正和刘承誉斗嘴,没想到今晚的邀约这么多,冯启阳会和她打电话。
她也不避讳在场的人,直接接起来,冯启阳问:“小姑姑在哪里?”
“我在外面。找我什么事?”
“瞧小姑姑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我出差了这么久,今天才回来,连时差都没倒。”
“是吗,那你早些睡吧,等睡醒了再说,先去看你爷爷,这么大的人了,该有的规矩要有。接下来我们再说。”
冯启阳被她夹枪带棒一顿,到底心虚,告饶:“好的好的,我明天看完爷爷,就来找你。”
冯映汐轻笑一声:“行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就这样。”
冯启阳摆她一道,自己心虚。她只是恼恨他骗人在先,当初若是和她实话实说她未必不帮这个忙,但利用她就没意思了。
刘承誉挑眉,一脸八卦问:“男朋友?管这么严?”
冯映汐失笑:“我侄子,你们应该认识。”
刘承誉还真知道,但没接触过,试探问:“冯启阳?”
冯映汐给他肯定的眼神,似乎在说‘就是那个兔崽子’。
刘承誉则是想着,冯五小姐不像外面传的那样像个小可怜,这不挺有地位的嘛,这不把长孙冯启阳训得乖乖的。
宋倞庭知道这里面的故事,但是装作不知道,正闲聊着,在隔壁陪客的龚先生进来了,笑着问:“你们打牌结束了?能来我这里就是缘分,我请大家喝杯茶。”
冯映汐才惊讶,竟然是游轮的主人。
龚先生五十岁的样子,丝毫不显眼,他向来爱茶,让人取了茶具,今晚的藏家和买方也不过十几个人,他刚才一直坐在旁边,和人一起赏玩,冯映汐一直以为他是今晚的藏家。
他们拍到东西,隔壁还有人在继续鉴赏字画,侍应生领着他们到这边休息了。
这会儿那边的人也散了。
龚先生见她看过来的眼神,笑着解释了一句:“今天有女士在,就试试滇红茶,尝尝我老家的特产。”
冯映汐觉得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宋倞庭不动声色看她一眼没说话,刘承誉笑说:“那就劳烦龚先生了。”
冯映汐不懂茶,那位陈先生便开始闲聊,龚先生只是应一声,并不多话,他公道杯先单独给她倒了一杯,示意她尝尝。
她简直受宠若惊,向他致谢,她没有任何和这年纪的男性打交道的经验。
轻尝了一口茶,眼睛一亮。
味道醇厚,有股山野的香气,浑厚回甘。
龚先生见她喜欢,眼睛里也带了笑。
刘承誉和龚先生打过交道,是知道龚先生这人做事的习性,他是个三不沾,对上船的客人,一视同仁,不偏不倚。
他这个人精这下看出来了,龚先生对冯五小姐不一样。
他眼神频频看宋倞庭,宋倞庭低眉喝着茶,一句话不说。
倒是把刘承誉急得够呛。
龚先生和冯映汐闲聊:“冯小姐喜欢文玩?”
冯映汐失笑:“也算不上吧。”
总不能说,我喜欢但是我抠门,不会买。
龚先生气质非常干净,这个年纪的人大多是满身经验。龚先生不一样,文质彬彬,身型偏瘦。他身上丝毫没有生意人的那种爱攀谈的圆滑。
没有那么多话,做事情很专注,说泡茶便一心泡茶,一句话都不多讲。
那位陈先生和宋倞庭聊起澳门的赌场牌照,宋倞庭说得很谨慎,他不碰赌,所以对这些很避讳,这里面牵扯的人太多了。
另外一位姓罗的先生不知怎的说起了崩牙驹,崩牙驹前两年已经不干了。
刘承誉就追问了一句:“很久没听到他的消息,怎么会突然金盆洗手。”
宋倞庭拦了一句:“他的钱赚够了,自然收手了。”
刘承誉还要问,龚先生这时候说:“尝尝这一泡的正山小种。”
宋倞庭给了刘承誉一个眼神,让他住嘴。
这么多年,外面总说刘承誉和宋倞庭几乎是孟不离焦,事实上他们也确实结盟了。因为当年死的是刘承誉和宋倞庭的哥哥。
这么多年,都没找到金牙仔的下落,宋刘两家,都不甘心。
宋倞庭像一只蛰伏的狼,他时刻等着金牙仔重出江湖,他不信金牙仔那样的亡命徒能藏得住。总有人给他钱财,他才能活得下去。
他要亲眼看着金牙仔死,才会甘心。
刘家和宋家不同,刘先生死的是长子,但是还有刘承誉和幼弟弟弟。而他父亲和哥哥没了后,宋家只剩他和姐姐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