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她又撩又怂(65)
当然这是后话,桑大人讲到宋先生已经找到那个姑娘。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情,那位姑娘是个农女,样貌虽十分美艳,家境却有些贫穷,宋大人念及当年旧情,便派过去人照料她的吃穿用度,一照料就照料了两年。
直到两年后一日,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就下令将那女子抓起来关进牢里严刑拷打了。
原来那位农女竟一直在假冒宋先生的‘心上人’,且愈发贪婪过分,正就撞上此次宋先生在先帝那里生了气,又查到此女同先帝有关,便叫他拿去泄火给祭了天。
听闻那女子人头当夜里出现在先帝宫中时,险些将他同侍寝的妃子一并给吓厥过去。
听完这个故事,乐冉想了一下,如果她床边半夜出现个直勾勾盯着她看的脑袋,必是能将她吓死的。
她憋了又憋,涨红一张娇媚小脸,嘀咕了一句变态。
桑大人十分同意她这个观点,并且由衷且真诚地附和了声。
“变态。”
作者有话说:
这章我是傻乐着写完的,很有意思,所以今天早一点放出来。
第50章 五十条鱼儿游过去
而就是这么一个, 喜欢大半夜里往人家床榻边摆脑袋的变态,此时正就站在她面前,堵住她的去路, 好整以暇地待她回答。
乐冉想,她必然是今日出门前未向诸天神佛烧一柱高香, 才能在今日这般吉祥日子里, 连着番儿地犯上好几次太岁。
她方才是怎么说来着?小公主回想, 好似说得是, 要叫人来打他的屁股板子……
乐冉沉默了, 心下顿时泛起好些忧愁。
先不说有没有人敢来打这一位的屁股板子, 单单是这一句话,若是直白讲出来,她的漂亮脖子还能安然活过今晚吗?
小公主心中打了一个哆嗦,脸面上勉强扯出来一个笑脸。
俗话说‘输人不输阵’,现今这场面越是尴尬, 脸面上就越要装得若无其事, 这一招叫做‘唬’。
唬得对方自己去猜想, 以为‘敌军’憋着什么大招式,不敢轻举妄动,好争抢下一些思索对策的时间。
乐冉心下琢磨着如何能能同宋先生打一个哈哈, 最好能不动声色的就将这件事情糊弄过去时,四下乱瞄的余光里却猛然撞进来一道身影。
这道在平日里如何看都坏了心情的身影,在这一时却忽然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尽管来人气势汹汹的,连面上神情都扭曲错位, 但乐冉看过去的眼神却仍旧柔和喜悦, 仿若见得一位十分要好的亲昵友人。
救星!这活脱脱就是一位救星!
乐冉从未有一刻如此期盼乐梓欣走来她跟前, 甚还觉得她步子迈慢了些, 全然不似往日里矫健。
乐梓欣被这炙热眼神难得看得怔愣一下,狰狞的神情僵在面上,连大步掀起裙摆的脚步也下意识慢了下来,罕见犹疑,甚至生出几分逃走的念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
就这片刻犹豫,她已然离乐冉处不过只剩下五六步的距离。
小公主哪里肯轻易将这一位‘救星’放走,她黝黑瞳眸狡黠一转,详装做才发现乐梓欣过来的模样,恰到好处流露出惊讶神情,又十分自然地望了一眼宋钺。
“哎呀,妹妹这般匆忙,想来不是寻本宫,那必然是寻宋大人有要事了,本宫,本宫正好要去皇祖母那一处,就不扰着二位了。”
话落,连一句回话都未听,她便顶着宋大人意味深长的目光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然事后,每当乐冉回想起来当日里发生的这一件事时,总是既懊恼又气愤,她捏着小拳头连着在半空中虚挥了好几下,将空气当成自己来揍。
乐长安,你简直是笨死了!她气哼哼地埋在被子里埋怨自己。
怎么一遇上宋先生就丢落了脑子,又不是做了贼,那般心虚做什么?
明明是宋先生没有看她送去的盒子在前,后来又偷偷摸摸地站来身后听她讲话在后,无论怎么瞧,这两件事都该是宋先生的错。
她倒好,反而因讲几句坏话就自己心虚着胆颤心惊地跑了,还将那个讨厌鬼看成救星,将宋先生留给她。
简直是蠢笨到家了!
乐冉皱着脸从床榻的这一头滚到另外一头,发丝散得七零八乱,像深色的水草纠缠在一起,落在脸颊上,落在白裙上,黑是黑,白是白,十分鲜明。
胡乱翻滚间,她余光不经意地扫过离榻前不远的红木案,动作猛然一顿,乐冉扭过去脑袋,颤颤巍巍望过去,神情僵住,本就圆润的猫瞳瞬时瞪得更圆了。
不大的红木案上,奏书堆起来一摞又一摞,全是不久前她因病积下的那一些,足足有半个月的量。
小公主浑身一僵,有气无力地软绵绵瘫在床上,撅起丹朱色的唇。
这不行!乐冉默默握紧小拳头,下定决心。
要么招来宋先生当驸马替她批阅这些奏书,要么就叫宋先生干净利落地拧断她脖子好了。
总不能既要战战兢兢地担忧着被拧脖子,又要脑壳发痛的面对那些琐碎的奏书!
那些大人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为什么连街上哪一处路段需要修整这样的小事也写进奏书里,乐冉在案桌旁皱起脸,深仇大恨地咬着笔杆子哼唧。
她怎么会知道哪一条街上的哪一条路段需要修整嘛!
午膳后,正当乐冉险些被那一堆积下的奏书给淹没时,乐央宫极其罕见地迎来了一位稀客。
桑青折被请进来的时候,小公主正愁眉苦脸地伏在案上在奏书上写下一个阅字。
今日里没什么大事情,虽还在年节中,但前几日里发生的事情叫乐冉生了郁闷,不想出门,便拼着一腔恼愤决心要同奏书们斗一个‘你死我活’。
听了这声通传,她勉强从书堆后抬起脸,又疑心自己是否在晕头转向下听了错。
直到隔着几堆奏书见到桑大人那张极具特色且风流不减的脸面,她才呀了一声,着急忙慌地坐直身,却没注意堆起的奏书早已压了她半边袖子。
这么猛地一抽,耳边只听哗啦啦的一声响,乐冉还没反应过来,摇摇欲坠的奏书堆就晃悠着散倒了下来,不仅落得满案满地皆是,甚还有几本径直飞出去,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低头行礼的桑大人头上。
那些批阅好的,未批阅好的,通通混在了一处,再也分不清哪一本是哪一本了。
小公主愣在原地,半晌,她心虚着偷摸望了眼显然被砸了懵的桑青折,又望了望散落满地的奏书‘尸骸’,心里有一些担忧,又有一些难过。
若是同桑大人讲是奏书自己同他动的手,也不知桑大人会不会信奏书瞧他不顺眼的这一件事,还有,还有就是……呜,她这一上午的奏书都白看了……
乐冉扁了扁嘴,心里欲哭无泪。
天光从半开着的窗子流淌进屋,有一片不偏不倚的,正好落在桑青折担靠在案旁的水青袖上,又叫袖口分了两半,一小半跌落他执着笔的白皙手背上,发着光,仿似渡了层上好的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