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她眸中仿佛闪着水光,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压下气息,低声道:“别乱说。”
初挽便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角,看着他袖口的扣子,低声说:“才不是乱说呢,这么晚了,你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自己也觉得没意思,你在这里陪我不好吗?你要是不陪我,我就要生气了!”
陆守俨沉下脸:“挽挽,别闹了。”
他低声解释说:“我们还没结婚,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初挽其实本来怎么着都行,几分舍不得,几分逗逗他,不过现在听他说这话,便好奇:“你该不会和我太爷爷发下什么誓,不结婚不能亲我吧?”
陆守俨:“没有。”
初挽:“那是为什么?”
陆守俨想了想:“你是我费劲千辛万苦才好不容易获得的胜利果实,我要倍加珍惜,坚守阵地。”
初挽听到,差点笑出声。
陆守俨弯腰,俯首下来,哄道:“挽挽,睡吧。”
初挽眼睛晶亮,好奇地看着他的眼睛。
两个人距离很近,视线相触,她觉得眼前男人双眸格外冷静,是那种克制隐忍后有些做作的冷静。
这么做作的冷静真让人想扔一块石头打碎了。
于是她低声说:“好,我不胡闹,可我要你亲亲我,你知道外国人说晚安,都要亲一下的吗,那叫晚安吻。”
陆守俨抿唇静默地看着她,良久,神情有所松动:“亲一下,我走了,你好好睡觉?”
初挽:“成交!”
她这么说了后,他却是半晌没动,就俯首那么看着她。
夜色深浓,房间内很安静,外面走廊里隐约传来谁家打骂孩子的声音。
他的呼吸平稳匀称,就那么一下下地喷洒在她脸颊上。
他开口,声音沙而沉:“挽挽,闭上眼睛,别这么看着我。”
初挽:“你是不好意思吗?”
陆守俨:“还要不要亲了?”
初挽怕他出尔反尔,便赶紧闭上眼睛。
失去了视觉后,感官在黑暗中更为清晰,她可以感觉到陆守俨强烈的气息,距离她越来越近,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最后,好像有唇轻轻贴上,就那么落在她额间。
蜻蜓点水一般,就那么碰上。
之后,撤离。
空气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
初挽睁开眼,看到陆守俨已经站起来。
如水的月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在他过于挺拔的身形上。
他面色冷峻,神情平静到了近乎疏远,仿佛这样能撇清关系,仿佛刚才亲了她的那个人不是他。
她歪头打量着他:“嗯?就这?”
陆守俨轻轻皱眉:“不然呢?”
初挽淡淡给出评价:“太敷衍。”
陆守俨:“好了,挽挽,我走了,明早见。”
他说完这个后,转身迈步,毅然决然地走了。
走得特别快,初挽都没反应过来。
第76章
初挽这晚上躺在床上,竟然翻来覆去没睡着。
这是双人床,很大,因为大,就显得空旷,让她觉得,旁边应该还有一个人。
她并不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事实上她上辈子和陆建时聚少离多,对他并无太多挂念,她也一直能独立地处理好许多事。
所以没必要搞得仿佛离不开他。
她翻了个身,想起临别前那个吻,这男人可真行,说了半天吻了吻额头。
初挽这么胡思乱想着,最后总算睡去了。
第二天,她还睡得迷糊,就听到外面敲门声,她睡意朦胧地应了声,就听到锁的拧动声,接着他进来了。
他提了网兜,网兜里鼓鼓囊囊的,装了不少吃的,她一下子闻到香味了。
陆守俨将网兜放在桌上:“你先起来,吃点东西,然后就出发。”
初挽忙起来,迅速换了衣服,出来客厅:“带了什么?”
陆守俨:“先刷牙。”
初挽嘟哝道:“我也没说不刷牙,我就是问问。”
当下她赶紧拿了牙刷牙膏,过去水房洗漱,路上自然遇到了几个邻居,那都是陆守俨的同事或者家属,大家看到她好奇,她也就大致自我介绍了下。
大家惊讶:“原来陆主任媳妇这么年轻,这么好看!”
初挽也就笑着和大家打了招呼。
在水房里,她还遇到了牛主任媳妇霍翠凤,霍翠凤见到初挽,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笑得特别殷勤,言语中还有些试探。
初挽知道是为了那大罐的事,也就装不知道,也笑着打了招呼,霍翠凤这才放心。
洗漱过后,她进屋,就见床铺已经叠好了,叠得堪称完美豆腐块,屋子也被迅速整理过,连地都扫了。
她在心里暗暗叹息了下。
想着现在没结婚,她可以懒散下,结婚后,她估计多少还是得向他看齐。
陆守俨递给她筷子:“先吃。”
初挽接过来,早餐是用牛皮纸包着的,里面有煮鸡蛋,豆浆,芝麻烧饼。
她咬了一口,那芝麻烧饼真香,一咬掉渣。
“这个真好吃。”
“食堂买的,那等会我再买点,带回去永陵。”
“嗯,好。”
这么吃着,初挽想起来:“你送我过去永陵,中午就回来吧,这样下午能去上班,不然总耽误也不太好。”
陆守俨:“那就下午赶回来。”
吃了饭后,陆守俨带着初挽赶过去食堂,食堂早餐还有,都是一个单位的,陆守俨见到几个认识的,便打了招呼,也给人介绍了,说这是自己爱人。
招呼了一圈后,过去买了芝麻烧饼,买了一大网兜。
两个人提着东西,打算出去的时候,恰好听到旁边几个家属在那里说闲话,说的却是牛主任家的事。
“牛主任家那个罐子,前几天还找我们打听,谁懂那个啊,反正看着怪模怪样的,问了一圈,也说不准,两块钱卖给收破烂的老彭了!”
“两块钱?他可真行,一个破罐子,竟然能卖两块钱?那回头找找我们家腌咸菜的,看看能卖几块钱?”
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都觉得霍翠凤厉害,竟然卖了两块钱。
谁知道那人却道:“你们是不知道……她卖了两块,觉得自己能耐着,藏着掖着没说,结果可倒好,人家老彭拿着那罐子,转手就去琉璃厂了,结果你们猜卖了多钱?”
大家诧异:“卖了多少?”
也有人道:“不就一罐子,腌咸菜的,还能多钱!”
那人便得意起来,比了比手指头:“瞧,卖了这个数!”
大家就惊讶了:“八块?一破罐子卖了八块钱?”
大家议论纷纷的,也有其它上班的都凑过来听。
要知道大院里都是机关单位的,确实是好单位,待遇也不差,吃饭吃食堂,住房住宿舍,平时米面油各种票也都发,反正缺不了什么东西。
但是要说钱,到手比起别人也没多几个钱,一个月无非那大几十块,所以一听一个罐子卖八块钱,也是吃惊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