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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玫难驯(85)

作者: 见星帘 阅读记录

凌晨四点。

傅西庭打开了安静一整天的微信。

点开姜疏宁的聊天框,手指不受控制地往上翻。

其实他们聊天的次数格外少,彼此的工作都很忙碌,于是大多数时候,打电话就变成了联络感情的方式。

以至于此时此刻。

傅西庭想要找到一些足以支撑的东西,都难以找到。

嘴角轻扯,他虚眯起睛,偏头咬住烟。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宛若泄愤般写了很多字。

然而点击发送后。

红色感叹号尤为刺目,深深扎穿了他的心脏。

她把自己拉黑了?

傅西庭倏猝然低低笑出声,咬着的烟头随它动作晃动,烟灰扑扑掉落。笑声越来越大,他抓着手机的指节泛起青白。

心底那口浊气逼得他眼尾发红。

忽而抬腿,脚边几只酒瓶被他狠狠踢向墙壁。

碎玻璃渣四分五裂的飞起。

措手不及地,一枚小小的锋利玻璃飞向了傅西庭脸侧,于黑暗中,擦过他眼底一指的地方。

皮肤逐渐渗出血丝,傅西庭却毫无感觉。

他摘下烟,仿若还沉浸在被拉黑的世界之中,完全没有其他感知。直到颤抖的笑声渐隐。

傅西庭的身子逐渐前倾弓起。

在极不清晰的虚影之中。

他的眼睫上,隐隐约约浮现出几颗细碎星光。

“小白眼狼。”

-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几乎在环绕临城一圈依旧无果后,傅西庭也开始不得不相信,两个人里只要有一个不愿意见到对方,城市再小也不会碰见。

昨晚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到醒来,拿过手机一看,已经是下午两点四十三。

乘坐飞机来到临城,傅西庭几乎将所有猜测的地方翻遍,也始终没有姜疏宁的影子。

精疲力竭与麻木两种情绪矛盾的同时存在。

他茫然地开上武陵山,直至收到纪衡消息的那一刹那,所有焦灼与无力感才统统散去。

因为戚灵给了他手机号。

山顶人很多,熙熙攘攘的人群四处分散。

把车停在道路旁边,傅西庭坐上车头,随意地回头瞥了眼,只见那些人扛着摄像机,纷纷抬头找着角度。

此时傅西庭完全没有心思,去观察别人。

他看着纪衡刚刚发来的手机号码,沉默无声地,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像是畏惧,又像在犹豫该说些什么。

胳膊被人轻轻推了下。

傅西庭回过神,看向车身旁边站着的小女孩儿,个子矮矮小小的,手指颤抖地递给他一只烟花棒。

伸手接过,傅西庭垂眼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仙女棒。”小女孩儿紧张地揪着棉服衣角,鼓足勇气望向他,“我爸爸说啦,点燃它烦恼都会跟着跑掉。”

“……”

“叔叔,你不要不开心。”

傅西庭神色一怔。

这段说辞仿佛在哪里听过。

直到眼前浮现出很多年前与姜疏宁的第一次遇见,傅西庭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他抬手摸了摸女孩儿的脑袋:“谢谢你。”

被突然摸了头发,小女孩儿害羞地转身跑开。

傅西庭捏住仙女棒的指尖骤然发紧,拨通了那串陌生数字。

电话那边响了三四声,很快被接起。

姜疏宁应该是记得他的号码,并未主动说话,两人同时沉默,直到旁边的小女孩儿欢呼着点燃了仙女棒。

傅西庭率先服软,下意识问:“约好要一起去临城看烟花,姜疏宁,你要失约了吗?”

“……”姜疏宁突然笑了起来,“可临城今年没有烟花。”

“你为什么知道?”

姜疏宁:“因为我就在临城。”

突如其来的坦白令傅西庭剩下的话愕然止口,他察觉出对方的异样,焦躁抿唇:“为什么走?”

“体面点不好吗?”姜疏宁仿佛在感叹,“你知道的吧?我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你的,否则我哪儿敢啊。现在事情办完了,我当然得走。”

手背的青筋骤然鼓起,傅西庭无意识地掰弯了仙女棒的尾端,声音干涩而沙哑:“你骗人。”

姜疏宁好笑:“我有什么好骗你的?”

“……”

姜疏宁:“我是黎应榕的私生女,他为了拿北海湾项目,所以让我接近你,除了这我没别的——”

“你就这么喜欢说谎吗?”

姜疏宁噤声。

傅西庭明白这件事对姜疏宁来说,有多重要。

过去始终想着,只要再对姜疏宁好一些,再好一些,等到她能信任自己,敢于迈开步子,这颗雷就能让两人亲手拆除。

可谁也没想过,当初于他们两人而言天大的秘密,会在此时此刻,站在同一个城市不同的地方,隔着电流声,被姜疏宁这样轻而易举地说了出来。

他僵直脊背坐在车头。

固执而执拗地问:“你是小骗子吗?”

这个称呼再度把两人的思绪拉扯回数月前,在那个昏暗的走廊里,傅西庭带着烟雾的吻。

姜疏宁的呼吸明显变得急促。

几秒后,她才开口:“对,我就是骗子。”

破罐子破摔一般的语气让傅西庭心口生疼,他感觉快撑不住汹涌的情潮,偏头夹住手机,点燃了根烟。

而姜疏宁还在那头说:“有时候真的挺烦的,我自己的生活都一团糟,没精力去管别人。傅西庭,我知道你过去是很惨,但我不是那个拯救你的人。”

“……”

烟头的火星子极为凶猛地往上窜动。

不一会儿,周遭弥漫开浓烟,傅西庭甚至不知道听清楚了几句,他仰起头目光隐忍:“所以你喜欢我,也是装的。”

笃定的陈述句顺着网线朝姜疏宁刺去。

傅西庭原本是想赌一赌。可没想到,那头只停顿一秒,便轻松开口:“啊对,没喜欢过你。”

“……”

“其实挺抱歉的,我一直都在骗你。”

山顶风声呼啸,刺骨的寒意逐渐将傅西庭眼底的迫切冲淡,余光看向那束飞舞的仙女棒,哑声问:“是吗。”

像是觉察到他的动摇。

姜疏宁安静须臾,突兀道:“最后那通电话,你说我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还记得吗?”

傅西庭收回眼,没应声。

一根接一根的烟抽完。

傅西庭几近麻木,到还剩最后一点火星的时候,他点燃了手里的仙女棒,漂亮的火花破开夜色。

明晃晃间,傅西庭看到临走前,姜疏宁的笑脸。

“这就是我想做的事。”姜疏宁一字一顿,意味莫名有些苦涩艰难,“没有你的生活。”

“……”

话音落,燃到最后的火星子烧到傅西庭的手。

不知道是被烟头烫到,还是被姜疏宁的话重重刺伤,傅西庭的指尖痉挛般的蜷缩起来。

他抬起酸涩的眼,情绪平静地问了最后一遍:“这么长时间,你对我就没有过半点真心是吗?”

姜疏宁:“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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