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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骨头抚摸你(36)

作者: 苏西妖精 阅读记录

“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你这是拿身体开玩笑,等你倒了就晚了。”

“你就是不相信我。”他放开我了,闷闷不乐。

“你根本就是不自量力!”我怒,我爆发。

他沉默了,嘴巴倔强地抿着,眼圈儿乌黑。我看得既疼又气。疼他为了生计奔波劳碌至此,把身体都要搞垮了。气他把我当外人,竟然现在才告诉我;气他推拒我,不接受我的慷慨解囊。

谁都不说话,第一次冷冻大战爆发。

饭菜上来,我没胃口了。看他丝毫没低头的意思,我说,“你吃吧。我回去了。”我车停在他家门口。

他没动筷子,但也没留我,“你骑我绵羊回去吧,走着不近。那孩子家离这不远,我吃完直接去。会骑绵羊么?”

他居然还有心情留在这里继续吃。好好好,您慢用,我不打扰,“会。”小绵羊大概是最易操作的交通工具吧,比自行车还好控制:拇指边有个开关,按了它就自己启动,旋转把手就是变速,“别说是这个,”我赌气地信誓旦旦,“越野摩托我都骑过。”

我坐上去,余光瞟着他,他还是纹丝不动,真够绝的。那成,“车我给你停院里,钥匙我带了。”说完我一按开关,绵羊就咩咩冲出去了。

从饭馆到他那平房,走路要二十多分钟,可绵羊只三分钟。这是条笔直的小路,没机动车,对于我这个新手来说,是上手的好场地。是的,我骗了他,其实我第一次骑这玩意。可正如我所说,它真的很容易。

顺畅的一路,眼看最后十米,拐个弯就到了,可越接近拐角,我越意识到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拐弯的起点、角度等,与速度挂钩,怎么都需要点经验才能操控好,否则下场就如我现在这般壮烈:绵羊并未成功转角九十度,而是咣地撞在了斜对面的栏杆上,倒是停住了,可我的手被卡在车把手和墙砖之间,貌似蹭破了皮儿,还好没流血。下一秒隐隐觉得锁骨疼,好像刚才撞上的时候被栏杆打了一下,反作用力的威力不可小觑。

我打量可怜的小羊,貌似只前壳瘪进去一块,此外别无它伤。原地呆着,我琢磨下一步怎么办,肇事潜逃,还是等待被缉拿归案?其实根本不必多想,我只能选择后者,咱不干那么丢份子的事儿。他说他吃完直接去给人补课,补多久、补完回不回来我都不知道,不能在这干等。我掏出手机。

那边接得很快,“你到了?”

“嗯。”我顿了一下,“你……能吃完饭先回来一趟再出去么?”

他没说话。我听不到饭馆里的吵杂,那边似乎很静,隐约还有脚步声。

我交待,“我损坏点东西,等你回来处理。”

“什么东西?”他问得沉稳。

“……你回来再说吧,我门口等你。”

“两分钟。”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两分钟?他飞回来么?即便他现在放下碗筷,从那走回来也得二十分钟啊。

我一动不动地坐着等他,保护案发现场,心里却郁闷着,今天真糟糕,这是我们第一次闹别扭,我可不想今后再有第二次,我是真心想好好和他相处,我不要跟他重蹈我和沈东宁的覆辙。正想着,听见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在身后忽然停住,是他吧?我转过头。

几步的距离,他慢慢移近,只打量了一眼我和绵羊这个共同体,似乎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然后把眼睛停在我的下巴,喉结滚动。“别动。跟这儿老实儿等我。”他颤声说,转身冲进院子。我听见他急切地开房门的声音,还有高飞的叫声。

没多久,人就回来了,高飞也一并奔出来,惊愕地仰视我。高铮手里拿着一堆白花花的东西,近了我才看清是纸巾、纱布和胶布。他拧着眉头,用纸巾轻轻按了按我的下巴尖儿,拿下来时白洁已成一片殷红——我出血了??

我想问他,被他止住,“乖,别说话,别动。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过后儿你想怎么处置我都成,可现在听我的话,别动。”

我乖我听话,不动,任他擦,看得见他眼珠闪泪光。他动作利落地给我上了点云南白药,用纱布抵上,打上胶布。又用纸巾擦了擦我的脖子,动作轻柔得很,可擦到锁骨时我还是失声叫了出来。

“疼?”他皱眉。

我咬咬嘴唇儿,点了下头。我不是娇气小女孩,可我真的疼。

“别咬嘴,疼就说。你车钥匙在哪?”

我指指左兜,他掏出来,一把抱我起来,安置到副驾上,然后把受伤的绵羊推进院子,锁了大门,坐进座驾,三下五除二就开上了路。

“你别送我了,给人孩子上课来不及。你都给我止了血包扎好了,我自己能开车回去没问题。”我心里知足了,他的心疼和懊悔全写在脸上,他这样在乎我,我以后再也不闹了。

他右手伸过来握住我,目视前方,左手单握方向盘,开得全速而致志,“不是送你回家,咱得去医院。我刚只是给你暂时止了血,你这伤口,得缝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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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扬着下巴,当班的是位跟我妈差不多年纪的阿姨,有着门诊大夫一贯的凉眉冷目。她翻开纱布看了看,也不问原因,只说,“止血挺及时。”又按了按我的锁骨,检查有否异状。我疼得直嗷嗷,高铮按着我的身子,紧握着我的手说,“乖,忍着点。”又问大夫,“伤到骨头了么?”

直面淋漓鲜血从不变色的大夫,对这种小伤是不屑的,“问题不大。就是做好心理准备,以后恐怕就这样了,恢复不到原状。”然后她开了张单据递给高铮,头都不抬,“你去交钱拿药吧,然后跟外边儿等着。”

我看不见自己的伤口。高铮出去以后,我问大夫,“您这儿有镜子么?”

她指了指墙,然后边洗手边问我,“骑车摔的吧?”

“不是摔的,是撞的,撞在铁栏杆上。”我对着镜子,看见自己的下巴血糊糊的,翻出一块肉,正在尖上。右锁骨破了皮儿,高高肿起,明显高于左边那根。

“我说呢,那锁骨肿得像被铁棍敲的似的。以后小心点儿,瞧把小伙子心疼的,眉头皱得比你还紧。”洗罢她指着诊床,“躺上去吧。”

镜子里那张脸红了。我转身走回来,躺平,抬着下巴等待被缝合。我问她,“阿姨,那我这俩锁骨以后就永远这样一边儿高一边儿低了啊?”

“估摸是。隆起来这根要完全消下去不太可能。”说着她把我的下巴调整到一个合适的角度。

“这……”我锁骨本就明显,这现在右边这根高凸出来,看着实在是……嶙峋,有惊悚感。“没法子让两根再一样了?”

“法子倒是有。你别说话了啊,我开始缝了。”第一针下去了,她接着说道,“你再撞一次,这次冲着另一根撞。”

这法子,还真是……简单、直接、有效。我闭嘴了。

缝好后她把高铮叫进来,接过他手里的几盒药,给我描述了各个用法,并嘱咐注意事项:“别用水洗脸,湿毛巾擦。七天以后来拆线。注意不要吃鱼肉和海鲜,还有羊肉也是绝对不能吃的,容易发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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