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的金丝雀(718)
“不是想吗?怕被当成另类给圈起来。”
萧言礼侧眸睨了人一眼,昏暗的路灯下,女子一身总统府的工装在身。
一头短发恰好落在肩膀上方,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又有几分商务精英的范儿。
气质与姜慕晚倒是有那么几分相像。
明明两个人认识很多年,可萧言礼却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从来没真正的了解过眼前人。
他浅笑了笑,张嘴时,薄薄的白雾飘出了天际:“你还有怕的时候?”
跟大街上的一件件厚厚的羽绒服比起来,邬越安的大衣实在是显得太过单薄。
寒风吹过,让她鼻头微红。
这人单手提包,单手将咖啡杯往唇边送。
浅笑悠悠:“可多了。”
“比如?”萧言礼问。
“怕死,怕摔,怕多年之后一无所有,怕年少轻狂走的太快,怕行至中年仍仍旧拼搏事业,怕晚年无法安享人生。”
她这一番话出来,萧言礼沉默了。
隐藏了多年的情绪,在心底翻涌起来,一点一点的将他的理智所侵蚀掉。
他突然想到这么多年默默无闻的付出、像个傻子一样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到底是能将人感动了,还是最终会成为这个人的负担?
成年人之间的每一句情话都不可以说的太满。
卦不敢算尽,恐天道无常。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萧言礼觉得自己这多年来的付出心血,可能只是一场梦。
这场梦于自己而言是美梦,但于别人而言,兴许可能是一场噩梦。
他低垂首,浅浅笑了笑。
唇边的笑意不深不浅,看不出丝毫情绪。
就像邬越安刚刚拿过来的那杯咖啡,凉的。
他向来只喝热咖啡,而她,喜凉。
几十年来的生活习惯并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他不愿意为了邬越安去改变这些微小的生活习惯。
而后者,同样亦然。
他端起那杯咖啡时,就想到了他们二人之间的结局。
亦或者说,没有结局。
准确来说,是连开始都没有。
“那愿邬部长,稳步向前。”
邬越安端着咖啡杯的手一紧,周身那悠悠然的姿态有一秒钟的紧绷,看了眼萧言礼搁在栏杆上的咖啡杯:“冷咖啡也不错,萧总不准备试试?”
萧言礼抬手,掌心插进了大衣口袋里,浅笑回绝:“不了、胃不好。”
强迫自己和强迫别人最终都会付出代价,萧言礼莫名的在这一瞬间,想通了。
第475章 确定不跟我们到一条船上来?
就像顾江年说的。
早餐店不会开到晚上,该来的人早就来了。
他跟邬越安之间,终究是差了那么点东西。
道路不同,强行揉到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萧言礼的那一句胃不好让邬越安不由的多看了人一眼。
侧眸望过去时,冷风将她一头短发吹的分外凌乱。
邬越安就在这凌乱的发丝间隙中看到了萧言礼平静又带着几分冷漠的容颜。
与往常不符的神色出现在这人脸面上时,邬越安难得的有几分神色恍惚。
她清楚的知道,她与萧言礼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二人即便是纠缠下去,也不会走到开花结果这一步。
是以这些年,她的初衷并未变过。
但,当那一抹恍惚从眼前闪过时,她有些想伸手抓住点什么。
她很理智,很聪明。
进退之间相当颇有大家风范。
在总统府内,也算的上是为数不多且未来一片光明的人才。
可此时,这位理智又聪明的女性,犯了浑,她说:“认识一个不错的老中医,推荐给萧总?”
胃不好,得知。
治好了,冷咖啡也就能喝了。
萧言礼的推拒都已经这么明显了。
邬越安若真对他没意思,不该有接下来的这句话。
可她说了。
这话,无疑是给萧言礼遐想。
给了他不该有的遐想。
站在身旁的人缓缓的转身,正色望着邬越安,墨瞳散发出一股子猜疑。
这股子猜疑,将邬越安的自尊心敲的七零八碎。
她蒙圈的脑子在萧言礼的目光中逐渐清明。
思绪也逐渐的回归了原位。
找到了自己的主体。
“进去吧!”高傲如邬越安,素来以严谨出名的她不允许自己有这种窘迫的时候。
她转身,端着咖啡杯正准备离开。
身后,萧言礼的声调响起:“你知道这世间最残忍的之处是什么?”
邬越安脚步一顿。
萧言礼的嗓音在众多行人的吵杂声中准确的传到了她的耳里。
“是给别人莫须有的希望。”
眼前,人来人往。
护城河边多的是傍晚来散步的人,即便是冬日,来往行人也是络绎不绝。
擦肩而过。
眼前,人来人往,穿插而过。
萧言礼的声响再度响起:“早餐店不会开到晚上,开来的人早就来了,末班车也有时间点,因为司机也要回家。”
邬越安不知道是该说咖啡杯的质量不好,还说该说自己此时情绪波澜太严重。
手中的咖啡杯逐渐的被她捏变了形。
对于萧言礼的话,她已经不是无法反驳了,而是无法做出回应。
有些话虽然粗俗,但听起来还挺有道理。
早餐店不会开到晚上,末班车也不会一直等你。
“进去了,”邬越安无比的清楚自己在逃避话题。
也更加清楚,她此时无法直视自己的内心。
三十二年的人生路,她未曾想过用婚姻束缚住自己。
真正有所想时,是今日楚兵说的那席话。
如果她还想往上升,首先要解决的是婚姻问题。
她身处总统府,只有站到一定位置上了,才可以立住脚跟。
而显然,萧言礼不在她巩固地位的范围之内。
如果邬越安想在总统府一帆风顺一路往前的话,那么必然要找的是首都门当户对的男人。
且还得是世家。
萧言礼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在她另一半的选项当中。
换句话来说,她跟萧言礼在一起,不能给她的人生以及仕途产生任何帮助。
婚姻,必须是有利的才行。
如果无利,她何必放弃自由去结这场婚?
首都豪门当中的这些婚姻,她见的太多了。有人表明夫妻私底下恨不得拿刀捅对方,有人为了利益生了一双儿女,却不给儿女半分宠爱。
亦或者又有人活的如同丧偶似的。
她自幼在这个圈子里长大。
见多了这个圈子里奇奇怪怪的景象。
对于婚姻压根就不憧憬,否则她也不会到了三十二岁仍旧孤身一人,没有半点想结婚的想法。
萧言礼看着人跨步进了餐厅。
浅浅的扯了扯唇瓣,抬步跟了上去。
临走前。
抄起河边栏杆上的那杯咖啡,走了两步,随手,哐当一声丢进了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