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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三同人)栖(10)

后来,他慢慢开始学习离经心法,又开始试着啃那些晦涩难懂的医书,他在十二岁那年才懂得什么叫做第二性征,什么叫做分化,也渐渐开始明白的父亲的用意。

他的父亲不想让他分化成一个地坤。

温杳是独自在晴昼海里长大的,他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更分不清天乾、地坤、泽兑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可他还是很看重父亲的心愿,所以他希望自己可以不让父亲失望。

只是,希望是没用的。

他在十四岁的时候散发出了属于地坤的兰花香,清甜淡雅的气味盖过了小院子周围的花草香,他浑身无力的躺在床榻中面对着身体的变化,恐惧和茫然让他痛苦不堪的蜷缩抽噎。

而他的父亲在绝望和疯狂之中,选择用匕首剜去了他的半个腺体。

温杳对这个结果没有生出太多想法,他唯一的认知是自己再也没有和父亲好生相处的机会了。

师长们给他寻了另一处住处,他一边养伤一边继续学医练武,他还是时常会偷偷跑去隔着围栏看看父亲,说来也奇怪,兴许是他的性子实在太过柔软,但他真的对父亲生不出任何恨意。

温杳就这样慢慢长大成人,药物和失去的那半个腺体让他成了一个和别人不一样的地坤,他也因此始终不太合群。

倒不是旁人排挤他,是他自己不太愿意跟别人接触,他和谁都不一样,他是能好言好语的跟人交往相处,但他总归是融不进去的。

萧纵跟着前辈拜访万花谷那年,二十岁的温杳依旧保持着十六七岁时的身量。

风头正盛的少将军在晴昼海里追鹿追狼玩得上蹿下跳,结果一不留神迷了路。

温杳那天穿了一身刚领的新衣裳,妥帖繁琐的破军袍还没来及得改小尺寸,他背着药筐蹲在花海里小心翼翼的采药,横空跃出的萧纵吓得他惊叫出声,让他不仅手抖铲断了药草的根茎,而且还丢人现眼的跌坐去了地上。

那年,十八岁的萧纵已经比温杳高一个头了。

相比之下,陷在衣服堆里的温杳倒更像个单薄柔弱的少年人。

萧纵一个在演武场上长大的将门虎子,天生神经粗心眼直,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当温杳是个声音哑的小妹妹。

二十岁的温杳没去过长安,十八岁的萧纵已经在长辈的荫蔽下打了几场威风凛凛的胜仗。

对于温杳这种被关在谷里的小白兔而言,萧纵是一只览遍山川的鹰。

他们年岁相仿,性情相投,再加上萧纵天生就是个爱显摆爱嘚瑟的,和他一起长大的叶宸比他还要厉害得多,所以没见过世面的温杳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炫耀对象。

他们就这样结交为友,温杳连着听萧纵吹了好几个通宵的牛皮,他天性纯善,萧纵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每每都会兴致勃勃的听到天亮。

少年肆意,策马长枪,纵横江湖。

温杳不曾奢求过这种人生,可他毕竟有些少年心性,该羡慕还是会羡慕。

萧纵是个正八经的将才,兴致来时还会提起长枪给他演示一下什么叫龙穿入云裂长空。

那时的他们都太过年少了,萧纵是个脑子里只有打仗的憨货,温杳是个从没有把自己当成地坤的地坤。

意外发生在他们相识后的第四天,萧纵跟谷中花间游的好手切磋了一下午,觉得累了便用枪头挑着汗津津的衣服来找温杳要甜汤喝。

俊朗英武的少将军裸着精悍紧实的上半身,刚洗过澡的温杳因为头发没干,所以只能披着草草披着外衫给他点火烧水煮甜汤。

挑头的人是萧纵,年少的天乾不会控制自己的信香,更没有任何的自制力,那天并不是温杳 的雨露期,可是只要天乾点了火,地坤也就别无选择。

萧纵年少习武,随军多年,行伍人很少会对身边的小孩们絮叨有关性征的事情,萧纵又是个不会吃亏的天乾,所以他对情爱之事一无所知。

一切都是本能的趋势,他不知轻重的困着温杳做到子夜,等到旁人觉出不妥来寻他的时候,他正满目赤红的咬着温杳的后颈。

标记就是这样烙上的,温杳事后大病一场,原本瘦削单薄的身形更加脆弱可怜,而萧纵骨子里倒也算是正派的,他没有跟随前辈们一起离去,而是在万花谷里又多待了半个月,直到病愈的温杳给他一起离开。

比起情意,责任是更贴切的形容词。

温杳随萧纵出谷入世,进了浩气盟当了萧纵军中的军医。

照理来说,他并不会给萧纵丢人,墨衫长发的医者,清俊风雅温润如玉,不至于让人魂牵梦萦,但也不会让人生出什么反感。

温杳在盟中四年,别的不说,单是被他救治过的伤者,十之八九,都会隔三差五的来帮他做些杂事。

可谁都知道,跟萧纵青梅竹马的人是叶宸。

漂亮到不染凡尘的藏剑少爷,君子如风,剑法卓绝,虽说是个地坤,但即使把两方阵营合到一块来挑,也很难找出一个能打得过他的天乾。

温杳一直没有太过介怀萧纵和叶宸的关系,就算是他离开萧纵的时候,他也没有对叶宸抱有丝毫敌意。

他看得很清楚,萧纵和叶宸行事端正,没有任何逾越的瓜葛,从始至终,看不开、追不上的只有他自己。

是他跟不上萧纵的步伐,也是他不够坚定强大,他理解不了萧纵的心性和热血,也承受不住惨烈严酷的战场。

温杳妄想过,只要足够努力,有朝一日他也能像叶宸那样跟萧纵肩并肩的冲上前线,替萧纵佯攻或是断后,可这只是妄想。

他身为医者,见不得死伤,每逢战后,萧纵满身血污朝他走来,他的第一个念头都是赶紧逃开。

他喜欢萧纵的张扬和活力,也喜欢萧纵银甲长枪的英武,但他跨不过这道坎。

他是个在花海里看见狼吃鹿都会哭的柔软性子,四年的时间耗空了他的一切,也让他清清楚楚的意识到,他做不成叶宸,更做不成萧纵喜欢的人。

温杳醒时已是深夜,他又梦到了自己满手血污的模样。

尸骸遍地的战场,血肉模糊的伤兵营,他跌坐在血水之中,看着一个又一个伤兵在挣扎中慢慢死去。

冷汗直接湿透了衣领,温杳是惊醒的,和以往一样,他没有惊叫出声,只是打了个很剧烈的激灵。

“别,别乱动,是我,先生,你先别动,我扶你。”

低沉温柔的字句让人心尖发软,温杳昏昏沉沉的借力起身,守在床边的燕崇自后环着他的腰胯给他做了回人形靠垫,待他靠稳之后,燕崇还伸出手来帮他蹭了蹭额角的冷汗。

过于亲密的动作让温杳有些茫然,他抬手推了推燕崇硬邦邦的小臂,想让燕崇先放开他,可脱力一般的眩晕感随之而来,他稍一动作便觉出力不从心,浑身上下只有被燕崇护住的小腹那儿还算无恙。

温杳总不会迟钝到这种地步,腹间异样的感觉坐实了一切,他不可置信的侧头看向燕崇,睁圆的眼睛像极了单纯又傻气的小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