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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分(2016重修版)(132)

“咔嚓!”

符钦若从相机后面抬起眼睛,眼睛里的光泛着透明,笑着说:“你这样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施诗磊眨了眨眼睛,跑过去跳起来,一下子跨坐到了他的腰上。

“嗷……”符钦若腰上一沉,本就发酸的旧患此时更是作痛。他还没舒展开眉眼,就看到施诗磊把手背上的面霜往自己左右两边脸颊上各抹了一大块。

接着,他跪过来,干燥潮红的脸颊贴到了他的侧面,流过他耳畔的气息带着笑意,慢悠悠地问:“你说有什么区别?”

符钦若笑着转开了眼睛。

“好冷!”施诗磊光着腿,还是叫着钻回了被子里。他翻手把剩下的面霜往脸上擦,胡乱在脸上铺开,沿着五官的轮廓抹平吸收,最后拍拍脸蛋。

符钦若侧身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引起了他的侧目。

“我来帮你擦。”施诗磊捧过他的脸,指腹延展着带着香甜气息的面霜。

好像是桃花和豆蔻的香味,如同春天。

他摸着符钦若渐渐温暖的脸,指尖小心翼翼地抚摸他常常皱起来的眉心。

符钦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睛里流连着光和笑意。

施诗磊被他看得不甚自在,慢慢就跪起来,俯下身吻住了他的眼睛……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女神沃诺色姆的情人达戈送给她一面梳妆的宝镜,沃诺不慎失手把宝镜摔成了一百零八块,这些碎片就变成了一百零八个彩色湖泊,落在九寨沟里。”施诗磊从被窝里伸出双手,举着自己笨重的相机,把存在里边的照片给符钦若看,“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秋天。那时剧组刚刚开机,赶拍的都是女主角跋山涉水来到这里找男主角的戏。你看这些枫叶和波斯菊,还有芦苇荡。我特别喜欢芦苇海,有一天拍完了剧照转场,我又自己搭车回到了那里。当时芦苇已经变成了苍黄色,风一吹,芦花就纷飞在湖面上,就像是泼墨留下来的水迹。”

符钦若看着接连一组芦苇海的照片,喃喃道:“你拍了很多这个。”

“嗯。”施诗磊点了点头,扭头对他狡黠地笑,“我还从栈道上爬下去了。”

他讶然看着他。

施诗磊却得意地眨了眨眼睛,但没过多久,他的笑沉寂下来。“芦苇都长得很高,差点就要比我高了。我还看到了天鹅……当时我有一个很奇怪的错觉,就觉得那片海里,每一样东西都像你。”

符钦若心里咯噔了一声。

“芦花像你,天鹅像你,被风吹得泛起涟漪的湖面也像你……”施诗磊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过了片刻才略带僵硬地说,“可惜都不是你。”

符钦若听他变得安静的声音,手指伸出去,碰到了照片里的芦苇。

施诗磊突然笑了一声。

“怎么了?”他莫名地问。

施诗磊把相机放到一旁,握住他的手说:“你的手真好看。”

符钦若疑惑。

“跟削葱根似的。你看,指尖还泛着桃花一样的粉红。”说罢,施诗磊拉过来在指节上亲了亲。

符钦若想说从前又不是没有见过,但不知为何,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说不出口。

施诗磊亲完,就沿着他的手臂爬过来,蜷缩到了他怀里。

思忖良久,符钦若问:“你这几年去了很多地方?”

“嗯?”他抬起头。

他想了想,说:“赵导说你之前在跟拍他的剧组,应该也有一两年了。”

“嗯。”施诗磊点头,细细数起来,“还没毕业的时候我就去了唐颖亮的工作室。他不是有自己的独立工作室,常常拍明星和模特儿吗?那个很赚钱。我在他的工作室里一边学怎么拍照片,一边赚钱,那时拍的东西都是一些美食啊小商品之类,工作的时候根本拍不到人。所以我也会接一些私人的邀片,把怎么拍人一点一点学起来。老板有一次看到了我拍的人像,就开始让我拍明星了。”

他说的时候,神情里留着一份云淡风轻,但也少不得一些得志的满足。符钦若看着他,眼底流露出欣慰的温和。

施诗磊没有注意,他叹了声气,说:“就是前年年末,他离婚了,工作室作为个人资产给了他前妻。我被挖角到了曼罗,从那时起就是不断地跟明星接触了。”最后的话仿佛一笔带过,他耸耸肩。

符钦若说:“我看得出来,赵导很喜欢你。”

“对啊,我拍得好嘛!”说到这个,施诗磊不免沾沾自喜,神神秘秘地说,“很多明星都喜欢我给他们拍照的。像李明槿啊、岑洪希啊、孙明啊,就算是何弋儒,也指定过我给他拍剧照。不像你的陈老师,对人爱理不理。切,大家都是GAY,他有什么了不起的,瞧不起人。”

符钦若看他对影帝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不禁笑了。

施诗磊想起不快,撇撇嘴,挑起眼看他,问:“该不会……你跟你的陈老师有过什么,他才不待见我吧?”

他连忙摇头,否认道:“没有。”

“这么干脆?”施诗磊蛮不相信的模样,叹了一声,道,“算了,都是以前的事了。”

符钦若看出他只是故作姿态,不做辩解,淡淡笑了一笑。

施诗磊蜷缩起双腿,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的山岚,喃喃道:“这里的视野真好。”

“喜欢的话,就一直住好了。”符钦若说。

他耸肩,懒洋洋地说:“算啦,我可不想让人说我被包养了。”

闻言符钦若微微一怔。

施诗磊的肩头也是一僵,连忙回过头,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他笑了一声,问。

施诗磊泄了气,低下头,呢喃道:“没什么。”

符钦若心里掠过了一分无奈,找到衣服穿上。还没下床,施诗磊就扯住了他衬衫的衣摆。

他错愕,回头看到施诗磊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鼻尖红红的,轻声喊:“钦若哥哥……”

见状符钦若微微一怔,失笑拧了一下他的脸,说:“我去拿速写本。”

施诗磊有些无措地看着他的背影,眼睛忽然有些发热。

他抱住头,半晌,把发烫的脸颊抹了好几遍,在符钦若坐回来的时候,猛地抬起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符钦若翻开了速写本,翻到夹着红叶的那一页,看到笔迹已经全部化开的诗和消寒图,说:“我再给你画一幅新的吧。”

施诗磊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良久,说:“你到床上来画。”

他想了想,点头。

施诗磊靠在他的手边,看他用酒店的钢笔沾着墨水,一笔一划地勾勒出树干和枝干,笔尖带过时,有时候用力得仿佛要把纸张破开。

他静静地看他画,没有人说话,房间里只有钢笔滑过画纸的声音。

符钦若开始描第一朵寒梅,忽然问:“你现在还写字吗?”

施诗磊正看得出神,听罢微微愣了一愣。他避开符钦若的目光,摇了摇头,小声说:“不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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