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罢,施诗磊在账内得逞地笑起来。
符钦若哑然,赧然笑了笑,道:“再睡吧,离天亮还早。”
施诗磊哼着声音摇头,说:“我饿了,想找点儿吃的。”说着便满床找衣服。
见状,符钦若忙从脚踏上捡起临睡前掉落的衣服,见连内裤也落了地,便道:“你等等,我给你找衣服。”
“哦。”施诗磊的动作一顿,乖觉地坐着干等,半晌,又问,“现在还有什么吃的?符钦若,我很饿很饿,要饿晕倒了。”
闻言符钦若的面上发热,想了想,答说:“还有些剩饭,晚餐留下的。虫草筒骨汤应该还在炉子上温着。”
“太好了,我用汤拌着冷饭吃就好。”施诗磊笑着接过符钦若找来的衣服穿上,很快从帐子里钻出来。
施诗磊前些天出外景,几日未归。星夜归来,爷爷奶奶都已睡下了,符钦若听说他没吃晚饭,要给他烧两个菜,他却道困了,非得睡觉不可,于是连饭都没吃,洗过澡便将符钦若拉上床。
符钦若无法,只好依着他,心里却担心他夜里饿醒,所以在炉上留着一盅汤。果不其然,施诗磊此时说自己饿得走不动路,爬到符钦若的背上。
“你坐着就好,我把汤和饭端过来。”符钦若不明所以,如是道。
施诗磊摇摇头,指了指竹帘外,说:“我想出去赏秋霜。”他可不愿吃过饭,房间里留下虫草花的味道,毕竟吃过饭还得再睡的。
符钦若想不到他有这样的兴致,于是捡起地上的另一双木屐,把施诗磊背出房间。
“哇……”门甫一打开,施诗磊见到满庭的月色,惊喜得赞叹,转眼间连厨房也不愿去了,在符钦若的背上挣扎道,“符钦若,你去端饭,我在这里等。”
符钦若哑然失笑,道:“先穿鞋,地上凉。”
施诗磊接过木屐穿好,下了地,又奔回屋内拿了两张板凳,置于庭前坐下。可他实在太饿了,饿得胃里直抽搐,难受得弯腰捂住肚子。
符钦若见状忙往厨房去,舀了米饭和汤分装在两只碗里,端回屋前给施诗磊。
“慢点儿吃。”看施诗磊把米饭迅速地舀进汤水中,捧起汤碗搅拌,模样着急,符钦若不忘叮嘱。
施诗磊连连点头,端起碗闻了闻香味,低头扒饭。
符钦若从旁看了片刻,摇摇头,同坐在庭前赏月色和霜色。
阶旁不知何时被种下野菊的种子,此时竟开出四五盏鹅黄色的小花儿,花瓣上沾些冷霜,映着月色甚是可爱。符钦若伸出手指拨弄两回,稍作犹豫,勾起手指将其中一朵折下,别到施诗磊的发间。
施诗磊只顾吃饭,好奇地抬头,问:“放了什么?”
“野菊。”符钦若看向阶旁的花朵。
施诗磊惊讶地眨了眨眼,伸手小心地触碰符钦若别在自己发间的花儿,却见不到,问:“好看吗?”
符钦若微笑,道:“当然好看。”
听罢,施诗磊笑弯了眉眼,再扒两口饭,吃空了碗,道:“吃饱了!”
“这就饱了?”符钦若意外,但看两只碗全空了,不禁蹙眉,心里责怪施诗磊又吃得急了。
他从外套里掏出手帕给施诗磊擦嘴巴,施诗磊看看檐上的明月,又看看庭中未黄先落的叶,道:“有酒就好了。”
符钦若收回手帕,问:“现在想喝?还有两瓶花雕,可以开了。”
施诗磊的眉头紧蹙,良久,缓缓地摇头,道:“花雕留着冬天喝。唉,想喝些花酒,但今年不是没做吗?”
符钦若仔细地想了想,说:“你要是想喝,我们可以泡一些。家里有高度的高粱酒,泡上十天半个月,到中秋就能喝上。”
听罢,施诗磊惊喜地睁大眼,立即起身道:“那我们现在去泡吧!”
符钦若愕然,问:“现在吗?明天再泡吧,现在大半夜的。”
他坚持地摇头,把用过的碗筷收拾好,趿着木屐,匆匆地往厨房走,道:“现在就泡了。我想带走,等到了中秋,观潮的时候喝。”
符钦若只知他想泡酒,没想到竟还有携酒观潮的念头,一时觉得有趣,便不想碍着他的兴致了。
厨房的竹帘卷起,弥漫着虫草花的味道,施诗磊见炉子上的汤还在小火煲着,熄灭炉火。
符钦若从一旁的簸箕上抓了几把新鲜的桂花,放在碗里留给施诗磊,又在找黄冰糖时发现冰箱里有三颗石榴,忽而想起这是留给施诗磊的,说:“你昨天不是说想吃石榴吗?我买了几个,在冰箱里,你记得吃。”
“不吃了,挖出来泡酒。”施诗磊在他关上冰箱门前取出石榴,对他狡黠地眨巴两下眼睛。
符钦若失笑,道:“酒鬼。”
施诗磊自顾自地忙碌,不容符钦若插手,符钦若只好坐在一旁帮他剥石榴。他将桂花、枸杞、桂圆和冰糖全倒进罐中,倒入高粱酒,把罐子密封,回头看了符钦若一眼,往衣服上擦擦手,把煲里余下的虫草汤全盛出来,端至符钦若的面前,说:“符钦若,你把剩下的虫草汤喝完吧,我好把这个煲洗了。”
符钦若不饿,对着汤面有难色。
“喝嘛,暖暖身子!”施诗磊抓了抓他的手,叫道,“你的手太冷了!”
他点头,擦干手上的石榴汁,端起汤来喝。
施诗磊从旁坐下,看了他片刻,继续剥石榴,剥着剥着,嘴里哼出小曲儿。
月光通过敞开的窗户照进厨房里,施诗磊坐在月色当中,人影剔透。符钦若喝着汤,瞥见他颈子上浅粉色的痕迹,又窘促地垂眸,看碗中余下的几朵桂圆肉发呆。
“喝完了?”施诗磊看他愣愣出神,凑近一看,“呀,桂圆。”
符钦若微微一笑,将这几朵桂圆肉舀起,喂进他的嘴里。
施诗磊原想自己洗碗,可符钦若喝完汤,他还没能剥完石榴。符钦若起身把汤煲和碗都洗了,擦净手,回身见那朵小小的野菊花还别在施诗磊的发间,竟没滑落,顿时忍俊不禁。
他走到施诗磊的身后,弯腰抱住他,亲昵地吻了吻他的发间。
施诗磊惊奇地咦了一声,笑着靠进他的臂弯里,想了想,抬头望着他,说:“我们还是开一瓶花雕吧?”
闻言,符钦若噗嗤一笑,点了点头。
他们温了花雕酒,喝了大半瓶。最终符钦若把施诗磊背回房内,正想回厨房收拾,又被施诗磊拉入帐内,闻到他满嘴的酒香。
直至阶上的白霜渐渐地淡去,施诗磊才沉沉地入睡,这一睡便睡到日上三竿还没醒。
符钦若早晨起来,掩上窗户。他的头因为宿醉而发痛,但仍念着收拾厨房,故而往厨房去,没想到奶奶已经起床,还把厨房收拾好了。
看见孙子错愕的模样,奶奶佯怒白了他一眼,道:“不好好睡觉,半夜偷偷地来喝酒。”
符钦若赧颜一笑,说:“施诗磊半夜饿了,吃过饭,稍微喝了一些。”他四处环顾,没找到施诗磊昨夜泡的石榴酒和桂花酒,不免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