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齐骧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也避开了。
芮忱看他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问,“很疼?”
他避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
“哦,这个药可能刺激性强一些,先将就着用吧。医务室也没什么好药。”芮忱做了个手势,齐骧在犹豫之后又坐了回来,“明天可以到外面去买温和一点的。”
也不知道这个红药水究竟是不是刺激性太强,芮忱看他眉头皱得紧紧的,牙关也咬住,擦药的时候嘴角还抽搐了两下。
“打的时候没觉得疼?”芮忱抬眸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问。
齐骧一怔,低下眼睛看他,没吭声。
芮忱放弃跟他交谈,瞥见他疼得眼睛泛水光,在擦完药以后往伤口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他把棉签又沾满了红药水,想起刚学跆拳道那段时间,也时常是满身是伤回家,不过,破相这样的事倒是没有过的。尽管嘴上不会提,可但凡是个人,多少还是会对外表在意。正如黄重阳他们所说的,齐骧长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破了相实在是损失。
“好好养着应该也不会留疤吧,看着伤口也不深。”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安慰的话,抬头要给他上药的时候,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怎么了?”
齐骧转开眼睛,淡淡地说,“没什么。”
芮忱莫名其妙,轻轻把棉签上的药沾到他眉尖的伤口上,看到他条件反射地避开,不禁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还是先上药吧,破伤风就不好了。”芮忱说着,往他面前凑近了一些,动作更轻地把棉签碰了过去。
好不容易上完了药,芮忱自己都绷出了一身汗,他松了口气,往齐骧眉尖的伤口上也吹了吹,说,“忍一忍,过一下就不疼了。”
齐骧奇怪地看着他,默默点了点头。
见状芮忱更奇怪了,一脸不明就里。他把盖子盖起来,起身把棉签都丢掉,回来的路上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顿时恍然大悟,连忙快步走回来解释道,“呃,你别误会啊。我跟你不一样……”
齐骧抬起眼,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芮忱说到一半的话哽在喉咙里,硬生生又吞了回去。他耸耸肩,表示无所谓,又在齐骧身边坐了下来。
也不知道赵铨去开个单子怎么去了这么久,芮忱困得眼皮打架,好几次直起腰来张望,都没看到他人影,拿出手机一看,竟然已经十二点多了。
“你可以先回去的。”大概是看他这么反反复复,齐骧低声说道。
芮忱一愣,忙道,“也不是啦,本来就挺晚的了。”
齐骧头低着,十根手指交叉在一起,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忽然很沮丧地说,“我跟他分手了。”
他怔住,几秒钟以后才反应过来齐骧说的是什么,登时更是呆了一呆。芮忱从来没有想过会跟他说起这件事,算算也过了一个多星期了,满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当做那天他们根本没有在街上遇见,也是可以的,反正,他们连招呼都没打。
“为什么啊?”芮忱看他心事重重,出于礼貌还是问,“上次见你们还挺开心的,也没过多久的样子。”
齐骧呼吸一凝,抬头望着天花板,花了好些力气才把眼泪忍下去,声音却喑哑而虚弱,“他好像……有别的喜欢的人了。”
“啊?”他一愣,想不太明白,“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这问题刚问完,齐骧就转过眼睛看向了他。芮忱一下子就知道自己问了个笨问题,尴尬地笑了笑,挠挠头说,“他跟你说的?”
齐骧摇摇头,“他没说。”
芮忱眨了眨眼,奇道,“那你怎么知道?”
他轻轻颤了一下,缓缓摇头,“感觉得到的。很容易就感觉到了。”
“第六感?”芮忱想到了这个词。
齐骧长长地吁了口气,静静问道,“你喜欢过什么人吗?”
这问题……芮忱摇头,如实道,“没有。”
“真好。”齐骧看向他,淡淡笑了一笑。
芮忱被他这句话和他这枚笑容弄得有些不明不白,他想了想,说,“可能以后喜欢上什么人的话,就会知道了吧。”
又过了十几分钟,赵铨可算把手续都办好了回来。他看看两个坐在椅子上犯困发呆的同学,手里还带着给凌同斌的药,挥挥手道,“走吧,回去。”
这个时候回去,少不得又要被宿管阿姨说上两句了。
好在医务室就在宿舍楼旁边,没走多远就能回去。果不其然,阿姨碎碎叨叨说了他们一通才放他们上楼。
齐骧因为脚伤有伤,走得很慢也很吃力,赵铨在一旁看了,对芮忱说,“不然芮神,你背下他吧?五楼呢。”
“啊?”芮忱看看赵铨这人高马大的身板,自己尽管跟他一样高,可是体型上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他完全弄不明白为什么身为班长的赵铨不自告奋勇自己上。
见状齐骧说,“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好。你们先回去吧。”
赵铨啧了一声,跟齐骧说话时却犹犹豫豫的,“不然,我背你上去?”
“不用。”这回齐骧拒绝得更肯定,果断得让其他两个人都愣住了,他看看他们,又低声说,“不用,我自己能上去。”
芮忱看赵铨眉头紧皱,样子窘促得不得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发生了什么事。他拉了一下齐骧的手,转过身来说,“你上来吧,我背你上去。”
齐骧错愕,忙说,“不用了,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芮忱不想继续在楼道里杵着了,他重复道,“上来,我背你。”
他尴尬地看了看赵铨,双手放到芮忱肩上,迟疑片刻以后身子就趴了上去。芮忱把他背起来,意外地发现比预想中的要轻一些,于是上楼也轻松了很多。
齐骧趴在他的背上,身子一直都很僵硬,弄得芮忱一度以为自己背了一尊石像。但他的呼吸始终是轻的,轻得有几分刻意。
毕竟是百来斤的男生,一口气背上五楼,说不累是假的。好不容易走到宿舍门口,芮忱终于如释重负把他放了下来,等赵铨开门那会儿,他呼了口气。
齐骧站在旁边,默默看着他擦汗的样子,小声叫,“芮神。”
“啊?”芮忱从没听过他这样叫自己,惊讶道。
他紧抿着嘴唇,在门打开的时候,轻声说,“谢谢。”
第8章
因为前一天晚上一点多才睡觉,第二天早上起床铃声响起来时,芮忱根本爬都爬不起来。但学校的铃声可不是闹钟,可以一拍就停,随着同寝室的同学们纷纷起床洗漱,芮忱不得不也闭着眼睛起来找衣服穿。
他最后一个离开寝室,走前看了一眼还睡在床上的齐骧,不禁心生许多羡慕。受伤了就是好,连操都不用跑了。
一大群人集中在运动场旁边,除了齐骧以外一个不少,在体育委员的带领下绕着跑道跑起来。但很快队伍就松散了,七零八落到处都是,芮忱慢悠悠地跑在后面,还是忍不住哈欠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