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忱算不上被夹在中间难做人,他和凌同斌不熟,跟齐骧更算不上。
上午正好有班主任的课。她在最后几分钟提到了这场违纪事件,说,“今天齐骧就搬到522去吧,睡秦屿的床位。”
“能不能不搬啊?秦屿都还没回来,说不定他不愿意呢?”住在522的一位同学提起意见道。
立即就有人附议了,黄重阳也跟着说,“总要听听秦屿的意见吧?齐骧愿意搬吗?”
芮忱埋头写着作业,听到后半句,不禁把笔停了停。
他抬起头,看到班主任满不在乎地撇撇嘴,说,“那我不管。——芮忱。”
“啊?”他下意识双手盖住了英语作业本。
班主任把手上的数学课本拿起来抖了抖粉笔灰,交待说,“你跟秦屿关系好。你哪天上网看到他,跟他说说这个事,像柜子钥匙放在哪里之类的,看看能不能帮他把东西先搬到527,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芮忱连个寝室室长都不是,无端端就被安排了这个任务,不免有些无语。但他觉得跟班主任提意见没什么意义,于是还是答应下来,“哦,好的。”
课后很快就有人悄悄说起,班主任很照顾齐骧,接着就是那些理所当然的猜想。
齐骧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看杂志,没有人主动去接近他,他更没有主动接近任何人。
芮忱趁喝水的空档,用手机给秦屿发消息,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又顺便提起了换宿舍的事。算算时差,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复,芮忱在确认手机调至静音之后,把手机关回了置物柜里。
他想起齐骧的手机被丢到水里泡着,现在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了。
这点摩擦和矛盾激化,当然不可能影响全班同学的情绪和食欲,放学铃声一响,还是大批大批涌向了食堂。
芮忱还是不着急,把最后几个句子翻译完以后才合上作业本起身。
这时教室里没剩几个人了,他锁上抽屉,看到齐骧走了过来。
看到他脸上的创口贴,芮忱突然想起来,可能中午要出去给他买药。
“脚还很疼?”芮忱问。
他摇摇头,“没有,不太疼了。”
芮忱不解道,“那你怎么不去吃饭?”
齐骧一怔,说,“正要去。”
芮忱奇怪的是,他怎么没跟着大队人马一起冲往食堂。可这么一来一回的对话,让他一时觉得无话可说,也不知道齐骧走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走吗?一起去。”芮忱经过置物柜,想起手机还在里面,又停下来拿手机。
“那个……”齐骧忽然在身后试探问,“手机能不能借我打个电话?”
芮忱顿时恍然,同时意识到,说不定现在自己是齐骧眼里唯一可以说话的人了。他把手机给他,“出了教室再打吧。”
第9章
齐骧的表情从电话拨通开始就显得十分忧虑和紧张,芮忱不禁讶然,看到他连路都忘了要走,便用手势表示自己先走,也不管他有没有看到,自己先赶去吃饭了。
吃完饭也没有见到齐骧,芮忱回宿舍路上正好遇到一个同学,连忙拉住把自己的饭盒交给他,然后往学校外面走。
他在药店里找到药性温和的外伤药,几个牌子握在手里对比了两下,余光一见到药剂师走过来要推荐,立即放下其他的,拿着一瓶去结账了。
已经有室友睡午觉了。芮忱在自己桌上看到了饭盒,打开往里边倒洗洁精,瞥见黄重阳从床上下来的动作停了停,便转过了头。
齐骧手里拿着盆子和水桶,里面放满了衣架还有其他洗漱用品。
注意到宿舍里一瞬间的安静,他在门口驻步,没再往里走。
“进来吧,东西放里面。”赵铨从洗漱间拿着洗好的饭盒走出来,见状说道。
齐骧看看其他两个人,埋着头径自走往了洗漱间,放下东西,又掉头往外走。
“东西还多吗?我帮你去拿。”赵铨说着也走出去。
他头依旧低着,忙道,“没什么东西了,我自己拿。”
虽然如此,赵铨还是往外走了。
黄重阳跟芮忱对视了一眼,穿上拖鞋,问,“你问秦屿了吗?他怎么说?”
“哦。”芮忱摸摸口袋,想起自己手机借给了齐骧,便道,“不知道,还没回我。”
他了然点了点头,抬抬下巴,“药?”
“嗯。”他看看黄重阳,耸肩道,“算是给新室友的欢迎礼物吧。”
闻言黄重阳也笑了。
芮忱把饭盒洗干净才发现桶里还有昨天和前天换下来的衣服没洗。看着那半桶衣服,他眉角动了动,无奈叹了一声,把饭盒放回柜子里,塑料盆子往洗手池里一放,衣服都丢到里盆子里。
还是没有掌握好洗衣粉的用量,芮忱加了三勺,想想不够,又多加了两勺,一开水龙头,水花就溅到了他身上。
等他把衣服都浸泡湿透,抖了抖手上的泡沫,就看到齐骧走进来放置他的洗漱用具。因为秦屿一直没回来,上学期他用的那一层被其他五个人都征用了,杂七杂八地放着各种东西。芮忱看他无计可施,连忙把手洗干净,在那一层里捡出自己刷鞋的刷子和两个因为长时间不清洗已经有霉迹的杯子。
他拎着杯子的挂绳,看到里面的微生物,嫌弃地扁了扁嘴巴,转身把杯子丢尽了垃圾篓里。
黄重阳和赵铨也进来给齐骧腾地方,出去前提醒芮忱水满出来了,他连忙把水龙头关上,看到泡沫都溢在了水池里。
“你的手机。谢谢。”齐骧等人都走了,才拿出手机递给芮忱。
芮忱正想着要不要再继续放洗衣粉,手上都是泡沫,便侧过身说,“放我口袋里吧。”
齐骧意外地看他,动作显得迟钝,把手机放在芮忱裤子口袋边缘,才塞进袋口,松开手就掉下去了。他一怔,说,“你好瘦。”
“啊?”芮忱低头看了一下空荡荡的裤腿,不好意思地笑笑,“吃不胖。啊,你等下。拿抹布擦一擦再放东西吧。”
他说着,把窗台上那根发黑的抹布丢进水池里,正好落在刚才洒出来的那堆泡沫上。他往抹布上抹了点洗衣粉,水龙头底下冲了一阵,走过来帮齐骧把那层柜子擦干净,朝后面抬抬下巴,“用干的抹布再擦一遍?那边还有一条。”
“哦,好。”齐骧把窗台上另一块抹布拿过来,往芮忱刚刚擦过的地方擦,洗抹布的时候发现道,“这两块抹布本来是一根毛巾吧?”
“对啊,大扫除的时候一分为二的。”芮忱把他手里那半块拿过来,“你放东西吧,我洗就好。”
齐骧看芮忱的目光带着些许疑惑,也许是因为这样,他又多看了芮忱一会儿。
芮忱把抹布洗好以后挂上,继续洗他的衣服,想起还有药没有给齐骧,“我把药买好了,还放在我桌上。待会儿你拿去吧。”
说不定是没有想到芮忱会买药,齐骧愣住,“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