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评论,周弋忍俊不禁。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周弋笑,邱杪都觉得心中不是滋味。他不知道周弋到底在笑什么,又觉得周弋在笑乔映洲的同时,也在笑自己。
乔映洲这些年到处走,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出门旅游,都能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在他那张比卷纸还要长的好友名单里,三百六十行,什么人都有,当然也少不了一些混迹演艺圈的人。
比方说他在杭州的时候,也认识几个横漂的群众演员还有在横店做生意的老板。说起从他们那里了解到的情况,乔映洲津津乐道。重新做过的菜味道恢复了以往的水平,辛辣的菜和话题都适合下饭,乔映洲说起很多他的见闻,都向周弋一一求证,仿佛在他这里,永远不用发愁聊不下去,不管什么东西都能引发一个话题。
邱杪知道他健谈,也习惯了他健谈。平时和他待在一起,永远都不会觉得无聊,因为乔映洲知道的东西很多,口才也好,能把一件小事都描述得天花乱坠、色彩纷呈。可他也习惯了自己和周弋相处的时候,他们之间简单平实的交谈,这两种习惯碰撞在一起,让他什么都不想说了。
而乔映洲倒是更专注于结识周弋这位新朋友,只是时不时在聊天的缝隙里问邱杪几句意见,没有硬要把他拉进话题里来的意思。
周弋保持着他的平淡,没有对乔映洲的热情爽朗感到反感。不过,如果不是邱杪承认乔映洲是自己的男友,周弋真是没办法把这两个一闹一静的人想到一起。
“现在你写剧本是怎么写的?我听说,一般是制作人打算要拍某个片子了,才去找导演、编剧、演员和投资方。你这样的吧?”乔映洲问。
周弋点头,“有的时候是。不过也有导演自己想拍某部片,先订好剧本,再把剧本拿给出品人和投资方获得启动资金,再找到制片人安排全程的。这个不一定,看制作影片的意愿谁比较高。”
“那要是写出来了,没人肯投拍,不就白忙乎了?”乔映洲皱眉道。
他耸肩,“这种情况很常见,我也写过没人投拍的剧本。”
邱杪一愣,插嘴问道,“要是这样,那些剧本怎么办?”
“有些就放在那里,或者拿去做别的用途。像是《字字生华》原本就是一个电影剧本,后来因为没人拍,被一个话剧导演买走了,改编成话剧剧本。”周弋习以为常,说的时候眼底带着平淡的微笑。
乔映洲往嘴里丢了两颗黄豆,又抬了抬下巴,问,“那你最近在写什么?”
周弋已经吃饱了,他拿着手里的茶杯转了转,让黏在杯壁上的茶屑落到茶水里,“最近在给季导的新电影写剧本,还有一部要在今年底拍的连续剧,叫《三探冲霄楼》。”
“《三探冲霄楼》?”乔映洲摸着下巴冥思苦想,霍然开朗道,“宝贝儿,不就是今天咱们在网上看到的那部,你弟弟要演男一号的电视剧吗?”
邱杪扬了扬嘴角,笑得很干。
乔映洲用大拇指指了指邱杪,冲周弋说,“他弟弟邱遥,知道吧?现在可是大明星啊!你应该知道的哦?”
想起邱遥,周弋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眉头。
第42章
这顿晚餐,哪怕邱杪几乎没有加入交谈,但也吃得无比疲惫。好不容易吃完了晚饭,离开川菜馆,他们可以就此作别,邱杪却听到乔映洲向周弋发出邀请,希望他有机会可以到自己开的客栈去玩一玩。
“那里古色古香的,房子都有几百年历史了。住上几天,没准一个古装电影的剧本就跃然纸上了。”乔映洲笑着说,“叫春之屋,网上点评很高的。你有机会查查看,包你喜欢!”
周弋客气地答应,“好,有机会我会去的。”
这话邱杪一直记挂在心里。
晚上回到酒店,他趁乔映洲洗澡的时候,给周弋发了消息,问他是不是真的要去春之屋。
周弋回复说:有机会吧。
他说得太轻描淡写,看起来像是搪塞敷衍。邱杪拿不准主意,直接说:你别去好不好?
周弋好像感到很奇怪,问:为什么?
邱杪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揪着眉头,觉得胸有些闷,写道:不为什么,你别去。
周弋:好。
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轻易,邱杪看到回复,不由得愣了愣。换做是乔映洲,肯定还会刨根问底问个明白才罢休。这么想着,乔映洲洗澡出来了。
他的头发还湿着,爬过来凑近邱杪又亲又闻,“宝贝儿,你香香的。”
邱杪在他之前洗的澡,听到他这么说,也只是淡淡笑了笑,推开他说,“我很累了,早点睡吧。”
“不要嘛~”乔映洲搂住他的腰,趴在他身上一边亲一边撒娇。
这让邱杪更加清楚地感觉到疲惫,叹气道,“今晚真不想动了,下次吧。太累。”
乔映洲坐起来,嘟着嘴巴满不高兴地看着他,不情不愿地嘟哝道,“好吧。”
尽管如此,邱杪睡到半夜,还是感觉到乔映洲不安分地在自己身上摸摸索索,嘴上呢喃着宝贝宝贝,仿若他真是什么珍宝一样,要从他的身上汲取欢畅。邱杪听到了,却始终没有回应,紧闭着眼睛假装睡不醒的模样。过了一会儿,乔映洲终于放弃了。
邱杪在黑暗中仔细听辨了良久,确认他不会再有什么动作,才安心睡过去。
他和乔映洲交往了近五年,时间长得已经让他忘了当初他们为什么会在一起。中途他们吵过几次架,有时候闹得很僵,也曾提过分手,可后来也都莫名其妙、不知不觉就和好了。
邱杪不知道别人的恋爱是不是也是如此,会为了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吵架,分手的理由也或特别或简单,分分合合,过了好几年。他听说那些结婚的家庭里面,这样的情况很多,可想着日子总要过下去,就真的过下去了。
在平淡当中,想着如果再不加一点盐,只剩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偶尔又在某个瞬间觉得对方充满了值得深爱的亮点,凭着那些细微的瞬间又挨过下一段时间。
邱杪想,自己现在对乔映洲的厌烦是否也是因为如此?是他们相处的时间太久,他还是像每一个低俗的人一样,难以高尚地腻味了?这次,如果他再忍耐一段时间,会不会又像以前一样,觉得乔映洲很好,值得继续交往下去?
今时今日在这个圈子里,一对情侣能够交往五年,传出去都能够成为佳话。邱杪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现在这些凌乱的心绪。他还爱乔映洲吗?可他分明想不起爱乔映洲是怎么一种感觉了,就好像自己从未爱过他一样。
白天送乔映洲到火车站乘车,等他终于消失在进站口,邱杪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当他转身便往周弋家开的米粉店走,杵在门外看着周弋坐在最里面那张餐桌旁吃米粉,更是觉得自己无所适从。
站在收银台旁边的周妈妈见到有人站在门外一直盯着自己儿子看,叫了儿子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