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被人揍晕,遭遇手持斧头的大汉,全都是因为那间该死的房间看不到大海……
我拍着坐垫大笑,艾伦·托马斯按住我的手,“不如我们联系报社,和他们说说我们的经历?五百块钱谈十分钟你看怎么样?”
我让他去死,他耸肩摊手:“你看,飞机爆炸我没死成,去了狄波拉监狱我也没死成,这回又去俱乐部走了一遭,还是没死成,想让我死可没这么容易。”
我扑过去掐住他脖子,现在呢?现在他还是觉得想让他死没那么容易??
艾伦·托马斯拿手拍我胳膊,他的手上又粘又腻,是他手心的伤口裂开了,拍打的动作把血都溅到了我的脸上。布鲁斯回头看我们时,我已经松开了手。艾伦·托马斯抱怨手心疼,我拿衣服擦手臂上的血。
“到了。”布鲁斯说。
我和艾伦·托马斯一前一后下了车,布鲁斯摇下车窗和我们再见:“回去之后可千万别说我们这儿的人不热情。”
“谢谢。”我对他打了个再见的手势。
“一路好运。”他笑着说。
司机再度发动引擎时,我听到艾琳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艾伦!!你和迪兰跑到哪里去了???亚当都快烦死我了!!”
时间似乎在此刻凝固。引擎一直响着,汽车却没开动,布鲁斯脸上友好的笑容还没褪去,艾伦·托马斯依旧在我身边,举高了他的右手。
我抬头看了眼天,白云缓缓移动,我又看了看艾伦·托马斯的手心,一滴血滑到了他的手臂上,沿着预定的路线蜿蜒至手臂的边缘,接着便从边沿坠下,砸到了地上。我仿佛能听见炙热的地表因为这滴血的刺激而发出的嗞啦声,温差引起了淡到看不见的烟。在烟雾中时间终于找到了前进的动力,布鲁斯从车上下来,关上车门。艾伦·托马斯抓起我的手,他手上的血接二连三地落到地上,这次没有引起烟,我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这回是水珠掉进了高温的油锅里。四周的一切都沸腾了。
“跑!”
艾伦·托马斯拉着我一起跑进了酒店,布鲁斯和他的司机开始拿枪扫射。酒店里的警卫冲了出来,很快就变成三具倒在地上的尸体。
艾伦·托马斯拉着我靠在酒店的大理石圆柱后面,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这儿可真热。”
我的手被他的血染红了,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索性问他,“我们为什么要跑?”
艾伦·托马斯缩回张望外面情况的脑袋,用不可置信的夸张表情看着我,“你这是什么问题??我们当然得跑,我可是杀了珀西的凶手,一看布鲁斯就是珀西的好哥儿们。”
这一点没错,可是他没弄清楚我问题的重点,这会儿枪声忽然停下。布鲁斯和他的司机在换枪匣,我听到空枪匣掉到地上的声音。很快他们又噼里啪啦地攻了过来,艾琳躲在另外一边的圆柱后头。她也带着枪,一共两把,艾伦·托马斯示意她扔过来一把。
“不,你不明白。”我掰开他的手指,在裤子上擦了擦,我想洗手,现在就想洗。天知道艾伦·托马斯的白痴会不会通过血液传染。
酒店里的其他人早就不知去向,脚步声伴随着弹壳敲击地面的清脆响声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得在他们走到这里之前让艾伦·托马斯明白是他杀了珀西,这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艾琳把枪扔了过来,这一举动暴露了我们的藏身之所。艾伦·托马斯握紧手枪,嘴角微翘,他和艾琳交换眼神,就在他们兄妹俩要开始反击的时候。我拉住了他,我抢了他手里的枪,真恶心,枪托上沾满了名为“愚蠢的艾伦·托马斯”的细菌。
“你干什么??”艾伦·托马斯张大嘴看我,我拿枪口对准他,大声和布鲁斯喊话:“布鲁斯,停下!我这就把杀害珀西的凶手给你带出来!是艾伦干的!和我无关!”
“你在说些什么??”艾伦·托马斯的眉心皱成一团,我瞥了眼艾琳,她倒是松了口气的表情。
我挟持了艾伦·托马斯,布鲁斯确实停火了,我把艾伦·托马斯带到了他面前。
“是他杀死了珀西,你要是想报仇的话,这个人给你了,放我走。”
布鲁斯把冲锋枪架在肩上,“珀西这笔帐我慢慢和你们算,我问你们,货在哪里?”
又是这个该死的问题!
货在哪里我怎么知道??!我连那些货是什么我他妈都不知道!我把自己和艾伦·托马斯的遭遇简单地和布鲁斯说了说,他不相信我,我在他的眼里看不到信任。换做我是他,我也不会相信这个太过离奇的故事,可他妈的这事真发生在我身上,我就是这么倒霉,这么可悲!
“我觉得我们该换个地方说话。”我叹了口气,掐着艾伦·托马斯脖子的左手不由加重了力道。
艾伦·托马斯一个劲对我使眼色,好像在说“轻点,轻点,我快死了”。我当然没理会他,装作没有看懂似的又多用了一些力。
“我也这么觉得。”布鲁斯看了眼手表,“上车,我们换个地方。”
“还有你,也一起来。”他这话指的是艾琳,艾琳笑着从圆柱后面走出来,抿了抿性感的红唇,“乐意奉陪。”
我拖着艾伦·托马斯走到了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外面候命的三辆黑色轿车同时打开了后座的门。
“一人一辆。”布鲁斯说,“谁也别想逃走。”
我迫不得已松开了艾伦·托马斯,真扫兴,我原本还想多看会儿他因为呼吸苦难而苍白难堪的脸蛋。
我的手脚被捆住,还被人套上黑色的头罩,我坐在车里听到外头警笛呼啸。无论何时何地,所有的警察都会来晚一步。
我靠在车窗上打了会儿瞌睡,没有艾伦·托马斯在,就算是要去魔窟地狱我都能睡得着。我醒时,头上的黑色布罩还没取下,就这么被人推搡着下了车。
下车之后一共走了一百三十七步才停下,轻细的按键声,接着我听到缆绳牵引电梯的声音。电梯门打开,我被带进去,过了大概三十秒,它又再度打开。有碗碟碰撞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橡木香混着奶酪的香味飘了过来,跟着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的水声。有人靠近我,他身上有鱼腥味。
走了十五步之后,我与这些声音,气味渐渐远离。我左面的人拉了我左胳膊,右面的人把我往左面挤。他们推开一扇吱嘎作响的木门,带我向下走了十阶楼梯。地下有火药味,干燥,不潮湿。
他们又停下,一串钥匙被人从口袋里掏出来,金属间相互碰撞,卡片嵌入的声音随之而来。
一扇门打开了。
我又被身边的人拉着向前走了起来。十步之后,有人说:“小心花瓶。”
最完最后的二十步,我被按在了一张椅子上。
我的头罩被拿开,我有些不适应眼前突然的光明,抬起手遮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