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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rcus...Circus!!!(4)

“老六!”女人大喊,她染血的头发在风里飞扬,她的眼神跟着乱飞乱飘。

柳露还站在原地,女人的视线扫过他,慌乱地飞了一圈,最终又转回到他身上。她看到他了,僵硬地站在或是匍匐倒地,或是四下慌逃地人群中的一个小丑。身上五彩斑斓,眼睛漆黑。

“你!上车!!”

第二章

DAY 2

1.

01:35AM

饭馆的门脸很小,屋檐低矮,礼朗猫着腰进去,和看店的伙计打了个招呼,要了瓶冰啤酒。凌晨了,店里人不多,除了礼朗,只有一桌四个小年轻聚在一起抽烟,吃宵夜。伙计送了礼朗一碟花生,啤酒冰镇过头了,瓶盖一打开,寒气便直往外冒,眨眼间,绿油油的玻璃瓶上就结出了露珠。礼朗碰了下瓶身,手上沾到些凉意,没喝酒,凑着碟子剥起了花生米。

不多时,从饭店门口挤进来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汉子,一身烟臭味,礼朗隔了两桌都闻到了,两人同时朝对方挥手,中年汉子道:“来了啊,吃点什么?”

礼朗指指酒瓶,中年汉子笑了笑,一瞅那靠在柜台边玩手机的伙计,要了十串羊肉串,两串羊腰子,多加辣。伙计头也没抬,摆摆手,拿着手机边按边往后厨去。夜晚里,所有人都意兴阑珊,连吃宵夜的年轻人们也是默不做声,偶尔抖一抖烟灰,偶尔看看彼此,接着继续摆弄手机。

“加班到现在吧?”礼朗从隔壁桌拿了套餐具給中年汉子摆上,“华叔,实在不好意思,这个节骨眼上还把您找出来。”

他客气地说,往一只空杯子里添酒,推到了华叔手边。

华叔瞧他一番,环视四围,压着声音道:“人民公园被抓的那个小丑确实是柳露。”

礼朗愣怔了瞬,随即莞尔:“不是啊,我没要和您打听这个,刚才电话里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

华叔闻言,自个儿笑开怀了,笑里发苦,拍着大腿道:“也对,你打听这个干吗,你和柳露都多少年没扯上关系了。”

礼朗吃着花生米,把剥下的壳和没剥开的花生在碟子里分成两边,低着头说:“也就是高中同学,都还不是一个班的。”

华叔问:“那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这半夜三更的还不回去睡觉?我这儿是整个局里都加班加点地找人抓人呢,你……”

礼朗半抬起头,说:“我妈走丢了。”

华叔应了声,喝下半杯酒,自己給自己满上,眉心一点一点紧皱了起来,半晌才问:“都找过了?我记得上上个月走丢是回了你们老房子那儿,在楼下傻蹲着,上个月是去了你爸坟上,躺树林里睡了一晚上。”

礼朗道:“都找过了,上午医院給我打的电话,我立马赶过去了,看了保安室的监控,早上六点半走丢的,就那么光明正大地走的正门出去,我和护工和医生吵了一架,报警了,不过你也知道,报警起不了什么作用。”

华叔抓了把花生米,不时“嗯”一声。礼朗接着道:“从医院出来就去了我爸坟上,老房子,我外婆外公坟上,我大舅和二舅家,都没找到她。”

华叔说:“我給你留意留意吧。”

礼朗道:“还得麻烦您了,我知道现在是非常时刻,都在忙那个女劫匪的事情吧?”他顿了顿,手摸着酒杯,看华叔,说,“您刚才说,被劫持的那个人是柳露?”

华叔不搭腔,礼朗便凑近了些,试试探探地,轻悄悄地打听:“是我知道的那个柳露吗?”

华叔扯出个笑,比方才的苦笑还要无奈,迎着礼朗的眼神,说:“是,就是那个被你妈怀疑杀了你爸,还跑去打了他好多次,差点闹出人命的,你以前的高中同学柳露。”

礼朗嘴角翘起,样子像是要笑,却没笑出来,只是温吞平和地说:“我们家那档子破事啊,还是不提了。”

他举起酒瓶和华叔碰杯,华叔点的烤串上了桌,礼朗跟着吃了一串,辣得他够呛,灌了一大口酒才解了些辣味,他信口问说:“那个女的到底什么来头?我看新闻拍出来,她还大着肚子啊,真怀孕还是假怀孕啊?你们警察是不是不能打孕妇啊?”

“女人狠起来那才叫心狠手辣。”

“是不是他们本来打算劫一辆幼儿园的春游大巴车?那女的原先还是幼儿园里的老师。”

华叔瞪眼,没好气地:“我看你了解得比我还清楚。”

礼朗弯起手指敲了两下桌上的手机 :“网络时代,谁都没隐私啊。”

华叔轻啧了声,摇起了头:“这帮人早晚误事。”

两人默默吃了会儿东西,华叔加了几个菜,又和礼朗说起:“那女的能下狠手,已经杀了一个女老师了,早就是跳墙的急狗了,柳露凶多吉少。”

“她是不是要用人质和你们换朱万全?”华叔主动提这件事,礼朗便顺着问了句。

“唉,我说你现在是改行当小报记者了是吧?”华叔又和礼朗瞪眼,礼朗忙赔笑说:“难免好奇嘛。”

华叔不接话茬,光顾着吃烤串,礼朗自顾自道:“朱万全是什么角色,鱼池里头最大的一条黑鱼精,好不容易被逮住,她抓的那个人质又是什么角色啊,说什么都不可能同意换的吧?华叔……”他挤眉弄眼,“您说是吧?”

华叔还是不搭理他,礼朗索性充起了侦探,分析说:“不过这个女的长什么样都被你们看到了,找起来应该很容易吧?再说了,现在路面监控这么密集,他们是开的车跑的吧?破案我看是快咯。”

华叔不屑:“说得轻巧。”他朝礼朗伸出手,礼朗不明所以,华叔道:“我手机没带下来,你的借我用用,我給小璐打个电话,要是你妈找去我们家了,让她把人看好了。”

礼朗把手机递过去,他的手机设了密码锁,华叔避嫌,塞回去要让他先解码。礼朗忙着吃鸡翅膀,两只手都腾不开,眼皮都没抬一下,说:“我生日,1225。”

华叔犯起了嘀咕:“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现在手机上绑定这么多东西,要是你的身份证和手机一起丢了,密码这不眨眼就被人給破解了吗?也就四个数字,设个除了生日之外的有那么难记吗?”

“我记性差。”礼朗说。

“你这个通讯录怎么一个电话号码都没存?”

礼朗报了串号码,华叔瞥他:“好家伙,号码全都靠背,还说自己记性差?”

礼朗嘻嘻哈哈地说:“小璐的号码我怎么能忘?您的宝贝千金,我妈未来的儿媳妇啊。”

华叔似是要反驳,电话这时接通了,他对礼朗比了个“一边凉快去”的动作,好声好气地开口:“小璐啊?不是,是你爸!”华叔脸色一绿,礼朗直笑。

“怎么还没睡呢?和你说个事,礼朗妈妈又走丢了,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完,要是她去了我们家,你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礼朗听着,不响,用纸巾擦手,埋头挑起了花生壳里的花生衣。花生衣又薄又脆,比纸屑还难掌控,稍一用力便会碎开,黏在手上。他挑得很认真,华叔说完电话,把手机还给他时,他亦无动于衷,仍在对面前的碎屑挑拣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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