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主也是小娘子,这样不大好吧?”
崔九拍了拍他的肩膀,“颜兄,这样就不对了,有仇不报非君子!晋阳与某有大仇,某只不过让她丢下脸而已,便宜她了。”
小娘子在襦裙下头,也是要穿裤子的,裙子撕烂了,也并不会影响到晋阳的清白。
元豆笑得前合后仰的,“就是可惜了那么多糖,能做多少糖人啊!”
原来他们早就串通好了,崔九把那个做糖人的熬的一锅糖全都抹在了凳子上,然后让元豆去引她们前来,等吃完一碗面,那糖也差不多要凝了。
贵人身上穿着的都是丝绸,这么一粘,不刺啦了才怪……
“可惜了,这是在闹市,不能放蜂儿蚂蚁啥的,要是在野外,啧啧……”贺知春想着,有些可惜。
颜惟清往墙角缩了缩,这二人真是一言难尽。
“崔兄,某想着家中有事,改日再登门拜访。”
崔九摆了摆手,不甚在意,虽然他的确是新得了一孤本。
因为小元豆已经用了一碗面,接下里崔九便不许他吃旁的东西了,还是贺知春瞧不过眼,硬是带着他去知味记,两人分享了一盘子山楂糕,美其名曰消食。
元豆吃得肚儿圆圆的,便开始犯困了,小脑袋一耷一耷的,像是鱼儿咬钩了一般。
崔九将他抱进怀中,可能是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元豆几乎是一瞬间便睡着了。
“走吧,送元豆回去,臭小子要睡很久,该着凉了。”
贺知春深深的看了崔九一眼,她竟然从这个十六岁跳脱少年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光辉。
可能是看晋阳出丑太闪亮,让她的眼都闪瞎了吧。
“嗯。”贺知春回应着,将自己的披风摘了下来,给元豆裹上了,她的马车还在魏王府,得一块儿过去。
阮麽麽跟在二人身后,看着崔九一只手抱着李元豆,一只手还时刻注意着将险险要挤到贺知春的人隔开。
心中不由得老怀大慰,皇后在天之灵瞧见了,也能安心了吧。
“麽麽,我家小郎现在变成一个很好的人了呢,你不如跟贺小娘子说点好话呗,让她一定要嫁给我家小郎。抹点糖害人这种事,于他而言真是如春风般温暖啊,太温柔了。”
墨竹跟在阮麽麽身旁,看得也是感慨万千。
送完了李元豆,崔九这才将贺知春送回了贺府:“如今长安城即将风云突变,你尽量待在家中,每三日某来接你去一趟天虚省,功课不能拉下。”
贺知春点了点头,“你怎么跟我二哥似的!知了,三哥要考进士了,我要在家端茶送水的,等春闱之后,再出去吧。哦,还要去看李姐姐,在英国公府练马球。”
“嗯。某这段时间会很忙,你给你三哥送茶水,让麽麽去送,前院现在住着许多外男呢……尤其是陆寻,不许你拿正眼瞧他……”
贺知春看着他故作凶狠,又委屈巴巴的样子很想笑。
“那我怎么看他?斜着眼吗?还是翻着白眼。”贺知春说着,还配合着做了动作。
崔九恼羞成怒,“阿俏!”
贺知春进了门,摆了摆手,“知啦知啦,有阮麽麽在,我便是想去前院,也不敢迈腿呀!”
第138章 春闱选官
大庆的春闱,其实就是春日的礼部试,由礼部侍郎主持。
贺知易天赋绝佳,早在三年前便有了中进士的本事,又在国子学里稳打稳扎的继续学了三年,修习时务,贺家人待他寄予厚望。
贺知礼也不吝啬钱财,为其拜访名师,务必将其文章放到几位学士的桌案之上。
是以他在长安也是颇有才名,乃是今年状元的大热之人。
陆寻更是如此,江东陆氏本就占着一个雅字,他虽然久不在长安,亦没有念国子学,在长安城声名不显,但在江东也被人赞上一句才高八斗。
饶是如此,贺余还是急得团团转儿,前些日子魏公病逝,圣人悲痛不已,五日不曾临朝,长安城的学子们一片哀嚎,还以为今年的春闱要取消了。
好在圣人到底缓了过来,一切照旧,贺知易瞧着贺余和贺知书紧张得饭都吃不下去的样子,委实无奈。
“阿爹,大兄,你们都是下过场的人了,围着某这样转来转去,考得上都要考不上了。”
贺知书同颜昭玲已经定了亲事,婚期就择在了九月里,那时候天气转凉,正是婚嫁的好时候。
贺知易这么一说,贺余立马呸呸呸了三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阿爹,你和大兄就搁家里等着。我同二哥去送三哥,请看我们的行商人的脸,就知道什么是如沐春风了。”
贺余也要脸,他已经着急得出了好几次恭了,这副模样要是让同仁们见了,还不笑死去。
“快走快走!”
等三兄妹同陆寻一道儿上了马车,这才松了一口气。贺余就差给文曲星上香跪拜了。就连早上吃口粉,都非要配着酸笋和芝麻,叫做节节高升!
盘子要选锦鲤飞天的,叫做鱼跃龙门。
还强硬的逼迫贺知易吃了一只鸡头,叫做夺得魁首!
当真不知晓他是如何想出这么多花样的。
“你们两个可要好好考,知味记都已经准备好状元宴了,无论你们谁夺了头魁,这流水席某全包圆了。”
贺知春偷偷的拧了贺知礼一把,你就是想让知味记又多一种招牌宴吧……
陆寻和贺知易显然也知晓他雁过拔毛的德性,都不甚在意的笑了起来。
“哎呀,陆寻大哥当初说的第四喜,可是说自己个高中?”贺知春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陆寻说贺家将有第四喜的事,可是陆寻于贺家关系再好,那也不能说是贺家的喜事呀。
陆寻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得两眼弯弯的,“等放了榜,阿俏就知晓了。”
贺知春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来,只能作罢。
兄妹二人将二人还有赵升平,杨远等一众岳州学子送到考场,便都回了家,老实说,他们今儿个也没有啥心思做旁的事,没有跟贺余一样团团转,已经很克制了。
毕竟这对贺家而言,对于贺知易而言,都是天大的事。
等到放榜那日来临,所有的贺家人都瘦了一圈儿,就连贺知春都勉强露出了个尖下巴。
一大早粗粗的吃过了朝食,贺家兄妹便坐着马车到了坊门前等着。
贺知易打折呵欠,“哪里这么快就放榜,春困秋乏,咋不多睡一会儿?”
“看榜的人多了去了,你若是不早些去,怎么看得到。我哥哥铁定是头魁,到时候还要去名园摘花,雁塔留名!”
“指不定会有小娘子一下子就相中了你,抛一条帕子,扔一个香包,让咱们上门提亲呐!”
每年春闱之后,都是长安城里头说亲的热潮,平日里不知晓这个人到底是真的有学问,还是媒婆吹嘘出来,但是人那金榜上写得一清二楚的,谁高谁低,一瞧便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