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玥回视她,说:“你不和舅舅出宫去么?除了报仇,宫里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思如茫然地摇头,久久才说:“我刺了…他一刀,对绵愉的仇恨已经不再那么重。我只剩下恨你,偏偏你又将不久于人世。”
孔武插口:“什么不久于人世?我不信的什么病治不好!”
思如望着他们:“你们…?”
孔武抢着答:“妃嫔爱上侍卫有何不可?安茜是,如玥也是。就看有没有勇气追求幸福。不要再放手了!”说着话,紧紧拉起如玥的手。
思如看着,心下一凉,呜呜地哭出声来。
孔武还是离开了皇宫。如玥派人秘密送他出城。
如玥对他说,自己有绵愉,怎能说走便走,何况皇上百年之后,自己不在宫里,绵愉再精明也不比他人成熟。
孔武心想也是,皇宫里有皇后及她儿子这一党人,一定坚持让如玥抛开儿子和自己一走了之有点强人所难。
于是答应离开,但也要如玥答应她一件事。如玥低头说:“皇上百年之后,若如玥还有命在,走路也去保定见你就是。”
孔武欣喜地握住她手:“好聪明的如玥!你猜得到我的心!”
两人话别之后,孔武离开了京城。
金枝欲孽续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章节字数:12980 更新时间:07-12-17 18:58
凝烟一步一晃地走到永福宫门外。只见自己的宫房前原来的花莆已变成垃圾处。一个老嫫嫫正掩着鼻子倒垃圾。
凝烟一身白衣,肌肤没有半点颜色,倒吓了这老嫫嫫一跳,以为青天白日撞鬼。凝烟看到她倒的许多杂物中,其中有一盆兰花,茎干全黄,也被扔下去。凝烟心中一疼,不顾肮脏伸手捡起它。
老嫫嫫并不知她是谁,只当是个下人,说道:“你拾它做什么!待会乱扔我还要打扫。”凝烟语气平和:“嫫嫫,这花可还没死呀。”
“没死也差不多了,到了春天别的花都开了,就它死了。”
凝烟听了这两句话,脑里反复想着“别的花都开了,就它死了……”
欲流泪,眼已酸痛了。
凝烟小心地给兰花换上新土,接了一碗水浇灌下去,紧盯着花,想看着它一点点变绿。等了良久却没有。忽然间,四肢百骸一齐痛起来,她知道毒瘾再次发作,谁知刚向室内走出一步,麻痒的感觉忽然而至,想动一下,这种钻心的感觉就加重一分。
凝烟望着遥远的内宫,心知自己无论如何挨不到的。她第一次自己独自面对烟瘾,即恐惧,又无助。不知不觉间,心上、口中竟念起了玄聿的名字!
渐渐,便失去了知觉。
下大雨了,绵愉伤口痛地死去活来,绵宁和绵忻恨不得以身相代。绵忻说:“以后记住了吧!皇阿玛也敢顶撞,真有你的。”
绵宁微笑:“岂止是顶撞?你简直气的皇阿玛胡子都翘起来。你的伤养几日好了,皇阿玛伤了心,可不知能否愈合呢!”绵忻暗赞二阿哥孝心。绵愉却叫:“养几天!!?你认为我养几天就好了??我屁股都烂了!”
绵宁摇头:“出宫玩的多了,说出这种词句来。小心哟。”
绵愉疼痛间仍是不肯少说一句:“你二阿哥行为举止那是不会错一步的,我自然比不上。”
绵宁一笑:“我连半步也不肯错的。”绵忻忍不住说:“那还有什么意思?”
太监在门外说道:“启禀瑞亲王,毓庆宫宫女染萃求见。”
绵忻怕打扰绵愉,叮嘱了他两句出去见那宫女。稍一会,绵愉问道:“怎么四阿哥不回来?是毓庆宫有事?”
绵宁说:“呵,这副样子了还顾着他人呢。”
太监听到惠郡王问及,便答:“方才毓庆宫宫女禀报说天雷惊了瑞福晋的胎,福晋难产。”
绵愉一惊,说道:“马上准备轿子送…”他一着急,伤口又疼了。绵宁替他补充:“送惠福晋去看瑞福晋。”绵愉点点头。
凝烟被雨淋醒,发觉作痛感觉已减轻。她找到那盆兰花,回到宫中。
偌大的永福宫正殿,只有她孤单一人,抱着已死的兰花。
凝烟伤心极了,兰花终于还是死了。救不活就是救不活。天意难违。
雨缓缓下着。凝烟想等雨住了便把花葬了。只这样一闪念,人已走到雨中。
多淋一场雨,少涘一点濯,对于她这样的身体、身份,已经没有区别。
雨却善意地停了。并且出现了彩虹。
凝烟不懂得挖土要找工具,挖了一半觉得不对劲,手指已沾满泥土。
玄聿已经来到永福宫。盼来盼去盼不到笛声,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这里。看着葬花的她,脑海中徒然忆起小时候阿玛在书房读一本手抄本的厚书,当时自己问这是什么书。阿玛说这是一个故事,讲的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却不快活。看到落花也会凭空自伤,这位小姐身子有病,心灵却是美的,收集了落花葬了它们。小姐葬花后还作了一首诗,
意思是今日我葬了它们,却不知他日是何人葬我。
玄聿想着,依稀间仿佛凝烟就是书中的小姐。
一时间,玄聿的神思不知飞到了哪去!
凝烟回头看到他,涌上一种说不出的心情,和以往已不相同。
玄聿边向她走去边说:“你若有不幸,我会好好安葬你,还会常常看望你!”
凝烟惊呼一声,流出两行泪,却笑了。
良久,才说:“天啊,你到底…究竟是谁呢?你会知道我在想什么。你会知道,我在什么时候……需…需要你!”
玄聿激动地拉住她的手,却被挣脱。
玄聿不甘,问道:“怎么了??你这是做什么?”凝烟脸一红,说道:“倒是你这是做什么呀?”
玄聿怔怔望着自己手上沾的泥土,再看看她的手,忧郁地说:“你早应该明白我的心意。”
凝烟:“我哪里好?值得你这样对我!?”玄聿叫喊:“你先答我,我有哪里不好?我真比不上皇上吗!?”
这大逆不道的话,凝烟听了无动于衷,良久才说:“根本是他比不上你。但是…但是我已经,我九年前就是皇上的女人了。爵爷,咱们之间,只是朋友了。”
玄聿失望地说:“我又成了‘爵爷’了。世上那么多人称呼我‘爵爷’。我早就听厌了。我想听你唤我别的。”
凝烟低声说:“不会的。”
玄聿无奈,平日里豪情万丈,此时却一点不敢释放。
只好改作是朋友的口吻,问:“你身子怎么样?”凝烟也一本正经地说:“还未到你所说的最后一关,离好转还有多久,我可真不知道。”
玄聿说:“听不到你吹曲子,我可真是又着急,又放心。对了,你到底会不会吹曲子呢?你准备吹哪支唤我来?”
凝烟说:“笛子在室内呢,我进去给你吹。我可只会一首。”
凝烟简单沐浴了一下换了身粉红的衣衫,坐在窗前,轻轻地吹了一曲《鹧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