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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出名单(18)+番外

“是的。”我大方承认,“可惜,偏了点。”

荆卓明笑,紧接着,一把枪指向了我,而我竟没有看到那把枪是哪来的。

想来也有趣,他荆卓明一方面对我不设防装大方,一方面又随身带了枪支随时保命。

早将枪支亮出来,威慑威慑,让我自己掂量着不就行了?

还省得平白挨了一刀。

荆卓明扫一眼我手中的刀片,开口:“这么小的刀片也敢下手?你就不怕失手?”

我知道,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只不过我死的几率占了九成,

咔嚓——

枪已上膛,只等扣动扳机。

又是枪。

我真是烦透了枪。

“我不至于总是失手。”

我扬起刀片,毫不犹豫地划向自己的脖子。

天亮以前我就想到了这样的结局,若我得手杀了荆卓明,追随他的那些兄弟不会放过我,若我失手,荆卓明不会放过我。

总归从做了这个决定以后,横竖一死。

没什么好犹豫,也没什么好怕的。

一刀而已,我是下了狠手的。

耳边风声骤疾,我没想到,荆卓明竟然扑了过来,一把推开我执刀片的手,将我整个人撞翻。

他算是救了我一命。

而我此刻却原形毕露,趁机夺了他的枪。

两个人站起身时,优势已经换了一轮,我拿枪指着荆卓明。

风水轮流转。

陡然一惊。

可知我现在最怕见的,是二哥。

我向后退,无奈已到床头,再移动不得。

“别怕。”

一声轻叹,灯被拉开,我被拉进了荆卓明的怀中,紧贴着他温暖的胸膛。

“睡吧。”

荆卓明轻轻拍着我的背,做安抚状,节奏和力道适都拿捏得很有分寸。

久违的温柔。

我僵硬着身体,让我所不能接受的是,在杀害二哥的刽子手怀中,我竟无端开始安宁,就像是从暴风雨中走出,走进了避风港。

但是,我怎么能在这个人身上获得安宁?

我埋头在他胸前,屏住呼吸,狠狠一口咬上手背,任腥甜渐渐溢满口腔。

“束珺,放松,深呼吸。”

我咬得更起劲,冷不防被他从怀中拽开。

被发现。

我能感觉到荆卓明的视线,但是我就是死也不想撒口,企图用手背的痛减轻内心已然膨胀到极致的自我厌弃。

荆卓明下了床出了卧室,不到一分钟又折回来,耳边传来衣物摩擦床单的声音,荆卓明又到了我身侧。

他捏住我的双颊,我吃痛松口,他趁机抽出了我的手。

床头柜上多出了一只药箱。

荆卓明端着我的手,好看的眉头拧起:“束珺,你身上又多了道伤。”

我不答话。

他也没再多说,打开药箱,消毒棉球、纱布等一样一样往外拿,亲自为我消毒。

镊子夹住棉球,摁到了手背上。

“嘶……”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能让小小的伤口变得那么疼。

“痛?”

见我吸气,荆卓明明知故问。

我点头。

“你自伤在先,所以我这一点点力道在你看来,也算是存心找茬。”

荆卓明叹息,拿镊子去摁我的手腕,果然,一点也不痛。

“不想轻易被别人伤害,首先,不要伤害自己。”他说,“束珺,答应我,别再伤害自己。”

这份虚伪,令我冷笑。

我任他将手包扎好,任他紧紧抱住我,将头埋进我的脖子。

过了好一会儿,荆卓明又说:“今天是我生日,束珺,对我说,生日快乐。”

慢悠悠的语调,带点温柔宠溺,令我有片刻的错乱。

我一愣,才想起,已过十二点,今天是他的生日了。

一个生日而已,有什么快不快乐?虽这样想,但我终于还是说出了口:“生日快乐。”

荆卓明抱着我睡了过去,就像从前那样,丝毫不设防。

我攥着手心的小刀片,刚刚在药箱里偷藏的,很薄、很短,但用作杀人利器已经足够。

我看着他的颈侧,思忖着怎么才能弄死他。

似乎,只要对着他颈侧的大动脉轻轻一划。

荆卓明,我一刀下去,以后你生日忌日一起过,好是不好?

我探向他的脖子,他仍旧在熟睡之中。

熟睡的他,呼吸平稳,一如往昔般安静美好。

我分明已经扬起了手,却还是下不去手。

挂钟滴滴答答走得我心烦意乱,我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真是把贱骨头,他如此对我,到头来我连一刀都舍不得还他?

方束珺,他背叛了你,他弄瘸了你,他害了你二哥!

种种恨他的理由,终于使我给了自己一个期限:

一夜,就一夜。

他抱着我,我们和平相处,就这一夜。

太阳升起时,我就弄死他。

很久以前,我和荆卓明讨论过很多死法。

我主张,死要轰轰烈烈,只有绚丽的死亡才能衬托出生命的张力,荆卓明却不同意,他说,死要安安静静,寿终正寝是最好的死法。

只可惜,他终究不能寿终正寝。

我还记得我问过他,到底是他先死还是我先死。

他说他长我四岁,当然是他。

还好,这点还是遂了他的愿的。

我将他所说的话,能记得的都回忆了一边,刚好回忆到他说,他不需要我的刻骨铭心。

天际开始泛白。

我咬着牙,扬起手,一刀划下去。

刀片刚切进荆卓明的皮肉,他就醒了,异常迅速地避开了刀锋,刀片偏离,从他脖颈处到肩部,拖出了长长一道伤口,大量的鲜血涌出。

我知道,我没能划开他的大动脉。

那个瞬间,我并没有感觉到失望,非但如此,我似乎还在为他没能死在我的手上,而庆幸。

我握着沾满鲜血的刀片,看着他从床上站起,一步步逼向我。

“你想杀我。”

衣襟上浸满了鲜血,荆卓明眼中的温柔被血色掩盖,看着我,没有感情。

若是他一直用这种眼神看我,或许我刚才下刀时会再果决一点。浓烈的血腥味渐渐弥散开,我和他面对着面,被他逼得一步步后退。

“是的。”我大方承认,“可惜,偏了点。”

荆卓明笑,紧接着,一把枪指向了我,而我竟没有看到那把枪是哪来的。

想来也有趣,他荆卓明一方面对我不设防装大方,一方面又随身带了枪支随时保命。

早将枪支亮出来,威慑威慑,让我自己掂量着不就行了?

还省得平白挨了一刀。

荆卓明扫一眼我手中的刀片,开口:“这么小的刀片也敢下手?你就不怕失手?”

我知道,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只不过我死的几率占了九成,

咔嚓——

枪已上膛,只等扣动扳机。

又是枪。

我真是烦透了枪。

“我不至于总是失手。”

我扬起刀片,毫不犹豫地划向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