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不只赵柏章惊诧,连月娥也惊异,道;“国舅怎么知道。”
许国舅心中了然,仔细看眼赵柏章,恍惚有点印象,当时看见月娥跟着这个男人进了小胡同,原来就是这个无耻之徒,看来一直以来都误解了月娥,以为她轻佻,是自己主观臆断,月娥说得没错,不觉生出一丝惭愧。
看向赵柏章眼神中一抹厉色,“你说秦姑娘是你妻子,你有婚书吗?”
赵柏章呐呐道:“婚书放在家里了。”
月娥道:“这却不难,国舅爷派人跟他家去取,往来不过半月路程。”
赵柏章有点着慌,期期艾艾,小声道;“秦家嫌贫爱富,硬是逼着小生把婚事退了。”
月娥淡淡一笑,“请问公子,我二人自小订婚,何时退的婚,公子若记性不差,是公子金榜题名之时。”
赵柏章语塞,强辩道;“那也是你秦家先提出来的,准是打着巴结简王,攀上高枝。”
秦月娥后来在简王府的经历,许国舅是一清二楚,他不信秦月娥是心甘情愿入简王府的,厌烦看着下面跪着的赵柏章,一挥手,“来人。”
下来上来几个侍卫,抱拳,“国舅爷有何吩咐?”
“把这人拖下去,送到官府,就说他肆意讹诈国舅,污蔑简王,重重治罪。”许章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忘恩负义的无耻小人。
侍卫上前,二话不说拖着赵柏章下去,赵柏章扯开嗓子喊,“秦姑娘救命!”
月娥掉过头去。
赵柏章被人捆绑着拖出府门,其母葛氏见儿子被人推搡捆绑拖出来,叫嚷扑上前,撒泼骂道;“强人,胆敢绑了我儿子,我儿子犯了何罪?”
一个侍卫笑微微道;“难怪你儿子没教导好,原来有你这样的老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葛氏朝地狠狠啐了一口,“国舅怎么了,官大,仗势欺人,我要告他,京城是天子脚下,还没王法了。”
上前拉扯侍卫,试图阻止他们放开儿子,那侍卫不耐烦,把她朝旁一扒拉,“睁开你狗眼看看,这是何地?是堂堂国舅府,国舅爷是谁,你这老婆子好好打听打听,上告,你道是去告,罪加一等,让你告。”
喝命,“把人带走。”
几个侍卫把他塞在一辆车子里,送去官府。
葛氏追赶,跑出几步,车子就看不见影子,葛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捶地,“我的儿呀!你们这群强人,国舅府仗势欺人,欺负百姓,没天理可讲。”
这一闹,惊动国舅府里管家,管家带着人出来一看,门前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婆子,呼天抢地哭号,一干路人围着,管家不急不慌朝周围一干众人道;“这婆子的儿子妄图讹诈国舅爷,轻视皇家,污蔑简王,已送官府治罪,大家若不是跟他一伙,就都散了,以免受牵连,吃官司,受牢狱之苦。”
众人一听,唬得四处走散,这聚众谋反可不是闹着玩的,太平盛世,谁愿意惹是生非,自家好日子不过。
众人散去,管家看看地上的老婆子,道;“老人家,你儿子送去官府,你还不赶去看看,若你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好有个人收尸。”
葛氏一听,扑棱从地上爬起来,望着官府衙门奔去。
管家撇撇嘴,心里话,这种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看看京城天子脚下,是哪个最尊崇。
赵柏章被带下去,月娥朝许章拜了几拜,“谢国舅爷。”
许章起身,还礼,“姑娘千万别这么说,姑娘当日说得对,是我先入为主,误会姑娘,之前对姑娘态度不好,万望姑娘别放在心上。”
看月娥不解,许章便把自己在上元县两次遇见她的事说了,月娥笑了,“今多亏姓赵的这么一闹,不然国舅爷一直误会下去,把我想成闺门不严谨,行事不检点的女子,岂不是冤枉。”
许章一脸愧色,“先前还以为姑娘是这样的人,是我糊涂。”
月娥抿嘴一笑,“看错人没关系,国舅爷征战,别看错地形就成。”
许章点头称是。
月娥不方便直说,只能点到为止,想起前世我朝兵马败北,许国舅自刎谢罪,记得许氏一门自此衰败,许皇后失宠,不久打入冷宫,许家消声灭迹。
月娥回房,心里隐忧,甚是不踏实,许国舅是好人,怎么能想法子确保万无一失,突然,想起一个主意,立刻动手。
☆、回乡
月娥找出一块素锦,用了三日时间,上面绣了一弓一箭,做成一个精致的锦囊,云珠纳闷,“姑娘做这个干什么?”
月娥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命云珠在包袱里找一块素白绢,详细描绘出漠北封狼山地形,用鲜艳的颜色绣出来,又用了二日,绣好装在锦囊中。
四月初,许章大军出征头一日,许章奉旨宫中饮宴,皇帝亲自把酒送行,席间不免说些激励的话。
直到二更天,许章方回府,解开鹤氅,从窗子朝对面楼上望一眼,对面屋子里漆黑一片,许章有点莫名惆怅,刚一转身,就见月娥笑盈盈站在灯影里,许章惊喜,唤了声,“秦姑娘”
月娥手里捏着锦囊,走上前,轻柔声道;“国舅爷明就要出征,这是我送国舅爷的东西,国舅爷先别拆开来看,等到漠北腹地在打开,切记!”
许国舅接过,心里好奇,恨不得立时打开来看,月娥按住他的手,“国舅爷切记与北夷大战之前,打开锦囊。”
许国舅贴身放到胸口处,怕弄丢了,用手按了按。
月娥扬起脸,对上许国舅微热的目光,“民女为国舅爷吹一曲送行。”
月色阑珊,微风习习,高楼之上,月娥手执玉笛,一曲《从军行
》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缠绵悱恻,荡气回肠。
许章心里波涛汹涌,暗下决心,这一仗一定要赢,活着回来,做他早已想做的事。
曲毕,二人并肩立于高阁之上,许章道;“明天你就要离开了吗?”
月娥嗯了声,算是回答。
许章道:“你执意要走,我派人送你。”
月娥笑笑道;“谢国舅爷,我已雇好船只,走水路,不用麻烦人送。”
许章推开窗子,夜风吹来,二人都似有话,又都默然不语。
翌日,许章率领的大军开拔,月娥带着云珠和姚妈妈坐上雇好的船只,沿运河南下。
月娥最初几日担心许章,船走了数日,到了江南,近乡情怯,月娥思念母亲日甚。
“姑娘看,快到南江府了,再行一日,就到家了。”
季氏接到女儿书信,掐指一算,除了路上耽搁,就这两日便到家了,喜得什么似的,抱着儿子,“你二姐就要回来了,你打生下来还没见过你二姐。”
季氏生下儿子已百天了,秦老爷一旁听了,闷哼一声,“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让王府休回娘家,把秦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季氏自打生了儿子,底气也足了,争辩道:“什么被王府休了,是月娥好不容易拼得离开王府,你做爹的该高兴,还说这种话,月娥就不是你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