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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的女仆(16)

李季一动不动地看著他,过了很久才说:“刚才,很舒服。”

宋秋文的心一下子就放回肚子里了。

李季又说:“很困了,快睡吧。”转过身,躺了一会儿,又微抬头,让宋秋文把胳膊放在他颈下枕著,躺好了身子,一会儿就睡著了。

宋秋文筋疲力尽,满足了欲望,又逃过了一死,心中的疑惑虽然未消,却不再害怕,便抱著李季,也睡了。

月光探进房间。共眠的两人,脸上都有微微的笑意。

早晨宋秋文醒来时,李季已经洗漱完毕,跟他说要他呆在房间别乱走,等天黑了,就要出发去山上了。

宋秋文点点头,脸红著,说:“李队长,昨天晚上……对不起。”

李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没什麽。山上很辛苦。这一次你休养了这麽久,这样很正常。”

宋秋文知道这样不正常,起码对於别的男人来说,很不正常。他不知道李季的意思,也不好多问。这种事情,以後不会发生了吧。

李季低下头想了想,又说:“白天我还要出去有事。晚上,你可以跟我走,上山,也可以离开这儿。我可以派人送你去上海。”

“不!”宋秋文不假思索地说:“日本鬼子还没有被赶走,我要跟你一起打仗。”

“会送命的。这一次,你差点死了。难道你不想找娃娃姑娘和四郎了吗?去找你大哥,他可能会有娃娃的下落。”

李季的胡子几乎挡住了他整个下巴,眼帘下垂,也没有看著宋秋文。宋秋文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过了一会儿,宋秋文说:“娃娃跟我们一样,也在跟日本人作对吧。要报仇,等赶走了日本鬼子再说。”

李季终於面对著宋秋文了,轻声地说:“四郎呢?你不去找他了?”

宋秋文握紧了拳头。怎麽会不去找他?只是现在,娃娃找不到,四郎也找不到。除了除日队,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心中的恐惧又弥漫上来。四郎真是我心中的那个四郎吗?栗原休,到底是不是就是四郎?

李季走了,让宋秋文慢慢想。

一整天,宋秋文呆立在房间里。何去何从?大哥那儿,会有自己想得到的消息吗?

还有李季,是不是有一天,当他对自己的信任多过对娃娃的信任时,当他对自己的感情多过对娃娃的感情时,会不会告知自己娃娃的下落?

感情?李季对自己的感情?什麽感情?有没有感情?

曾几何时,还以为,李季喜欢娃娃。

娃娃喜不喜欢李季?

等李季回来时,宋秋文脑子里仍一团乱麻,问李季:“你觉得我应该留在这儿,还是应该走?”

李季凝视著他,说:“留下来。”

宋秋文点了点头。

第17章

回到山上,宋风的态度有了好转。自然,命被救了,而且宋秋文差点儿死去,救命之恩,当然不能再冷眼相对。

宋秋文突发奇想,如果除日队的人都被他救过,那麽,是不是大家对他的态度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是不是打探到娃娃的消息就更有可能?

随後又自嘲,当真是异想天开。他们这些人,可能宁愿自己把这条命交给他,也不愿说出娃娃的下落吧。

李季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太大的改变。没有追究那一晚的荒唐,没有对他更亲密,也没有更生疏。公事公办。该做什麽,该派什麽任务,并没有多出顾忌,也没有多照顾他一些。吃的,放哨,行军,打仗。这些,宋秋文并没有发现什麽不同。

宋秋文深深地疑惑了。难解之谜当中,又多了一个。

宋秋文更加仔细地观察李季的一举一动,更加仔细地观察跟宋园曾有过关系的人。他发现,他从来没有跟春根单独承担过任务。因为春根也可能知道娃娃的下落?

所有人当中,只有春根对自己仍不理不睬,只有春根的敌意丝毫没有减少,只不过将敌意隐藏了起来。为什麽这麽恨自己?因为娃娃吗?

“你离家多年,自然不太清楚宋园发生了什麽。”对於宋秋文的问题,宋风这麽回答说。

秋日的夜里有些凉了。宋风和宋秋文在放哨。离营地几里的路,这两个人照例蹲在树枝上。

“你曾经说过我父亲……”

“啊,宋老爷,宋礼廉。名字倒是很好,可是礼义廉耻,他是从来没有的。”宋风看著宋秋文:“你和你父亲很不一样。如果那天是你父亲,我是绝对没命的了。当然,他也绝对不可能在我们除日队。对他而言,金钱、权势、美色,那些才是最重要的。”

“这三样,哪个男人不想要?”

“你的父亲,却不择手段。不是他的,不该是他的,可是他若看上了,就非得是他的不可。他夺的财产,有过的女人,你根本就不清楚。”

宋秋文心里很慌,却辩解道:“男人三妻四妾,并不少见。”

“那话倒是没错,男人天性好色。不过像你父亲那样的,就不多了。知道春根怎麽那麽恨宋家吗?他老婆被你父亲抢了,强暴了,死了。春根去讲理,被打了个半死,田也被夺了,还被迫做了长工。”

宋秋文不敢相信。

“还有二狗子,齐长鸣,这里凡是在宋园做工的人,无一不被剥削折磨过。你父亲加租子,夺别人的田,夺别人的商铺。你的亲戚,也不例外。宿迁和南京你的宗亲当中,财产几乎被剥夺得七七八八。若不是後两年娃娃姑娘掌了家事,你父亲造的孽会更多。”

宋秋文摇著头。不相信。宋风又说:“你自己想想就知道了。宋园的钱哪里来的?大少爷为什麽不管家事?还有,宋园的人为什麽听娃娃姑娘的,不听你的?娃娃姑娘救了不少人,包括……”却不说下去了。

宋秋文心里乱哄哄的。如果宋风说的是实话,那麽,自己对父亲的了解,对宋园的了解也太少了。大哥,可能知道的更多吧。还有二姐,他们都没有跟自己提过父亲的这一切。

那麽,娃娃怎麽会操持家里的一切,将一切权力都掌握在手中?

宋秋文不敢看宋风,只低低地问:“那我父亲对娃娃……”

“不知道。”宋风干脆地说:“後来老爷是很听娃娃姑娘的话,但是有没有那个,不知道。宋家大少奶奶,二姨娘、三姨娘和二小姐都很维护娃娃姑娘。至於娃娃姑娘有没有落到宋老爷的手上,我们下人都不知道。可是我们都在猜,很可能是的。”

宋秋文突然觉得天旋地转,死死抓住树枝才没有掉下来。那麽,娃娃对自己的残忍举动,似乎多了一条理由。

宋秋文的心情更加低落。从旁人口中得知父亲的为人,从而去猜测娃娃的遭遇,让宋秋文矛盾的心情更为纠结。每次看到春根,不由得去想他所经历的痛苦。跟著娃娃对付自己,是父债子偿吧,所以,他会毫不犹豫地听娃娃的吩咐,将四郎和自己置於痛不欲生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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