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显然是很着急的,自从郭络罗氏嫁给胤禩,基本上来说安王府也就跟八爷一条绳子上蹦跶了,尤其康熙这些年屡次打压安王府,他的几个兄弟的爵位降了又降,如今他们全部的宝都压在胤禩身上,就指着靠他翻身,要是胤禩就这么阴沟里翻船了,那他们还有什么奔头?
胤禩冲玛尔珲示意,俩人单独去了里间说话,只剩他们俩之后,才笑着开了口:“法子是有的,不过这回,得靠你帮忙了。”
12、喂药
孙礼安推开窗,外头已经下了一整天的大暴雨依旧没有半点停歇的迹象,他转过头,胤礽慵懒地歪在炕上正在打棋谱,一副悠闲之态,完全没有半点的失落和难堪。
另一边的床上,胤禔趴在那里无聊地看着书,屋子里一片沉默,只偶尔才有落子声和书页翻动声响起。
孙礼安走到胤礽身边,低声问他:“爷,可要传膳吗?”
“一会儿再说吧。”胤礽懒洋洋地回答,随即又问道:“明日能启程吗?”
“还不知道,得看皇上那边怎么说。”
因为连着两日的大雨,圣驾没有继续启程回京,就在原地停留了下来,胤礽闷在这屋子里不能出门,成日里对着胤禔这“瘟神”,也实在是有够气闷的。
当然,于胤禔来说,胤礽这阴魂不散的“扫把星”一样碍他的眼就是了。
胤禔的奴才进来,低声与他禀报:“爷,方才收到消息,宗人府的官员已经上了八贝勒府拿了人了。”
胤禔还没有开口,胤礽先哂了一声,问道:“玛尔珲亲自去的?”
“是,安郡王和延寿贝勒、苏努贝子一起去拿的人。”
“他们仨?”胤礽嗤道:“有他们仨去拿人,老八进了宗人府还不照样有爷的待遇。”
胤禔轻笑了起来:“老二,你这是在嫉妒老八人缘好?”
胤礽斜眼他:“爷需要嫉妒他?”
“至少他在外头的名声可比你这个废太子好得多了。”
胤礽冷笑:“跳得越高摔得越惨。”
胤禔摇了摇头,不再说。
胤禔的奴才又去端了药碗进来,小心翼翼送到他面前,顺便与他说道:“爷,皇上那边才召见完官员,说是一会儿会来看您。”
胤禔撇了撇嘴,自从上路之后他已经有好些天没有见到康熙了,还当真以为老爷子不管他死活了呢。
胤礽听了这话却突然站起了身,走到了床边来,在胤禔伸手接药碗之前先将之接了过去,然后在胤禔略显诧异的目光注视下,在床沿边坐了下来,笑眯眯道:“大哥,弟弟伺候你用药吧?”
胤禔的嘴角微微僵了住,面前的胤礽脸上是他甚少见过的灿烂笑意,胤禔看着却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一颗跟着一颗立了起来。
胤礽却似乎完全没有觉得半点不对劲,也丝毫不尴尬,勺子舀起一勺药,就送到了胤禔嘴边,还微抬了抬下颚,示意他喝。
胤禔道:“你做什么?”
“伺候大哥你用药啊。”胤礽理所当然道。
“不需要。”这三个字胤禔说得几乎有些咬牙切齿。
胤礽余光瞥见窗外出现的熟悉身影,哪里还管胤禔答不答应,勺子直接往他嘴里送了去。
被他这么强行一喂,胤禔差点给呛死,咳了几声过后好歹最后是吞了下去,胤礽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一些,又舀了一勺送到他的嘴边。
胤禔就怕他又强灌,赶紧张开了嘴。
所以康熙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胤禔“虚弱”地靠在床头,胤礽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给他喂药,兄友弟恭的“温馨”场景。
在门口站了片刻,康熙看着,心里总算是有了一点安慰。
一直到康熙身边的太监出声提醒,胤礽两个才同时转过了头,胤礽佯装惊讶地站起身,然后又跪了下去:“儿臣给汗阿玛请安。”
胤禔也想起身,就被大步进来的康熙给制止了住。
胤禔谢过恩,瞥一眼低眉顺眼跪在地上的胤礽,这会儿算是明白过来他突然被鬼附身一般的原因了,然后便是十足无语。
康熙问起胤禔:“你身子怎么样?”
“好多了,谢汗阿玛关心。”
康熙点了点头,又关切叮嘱道:“过两日回到京里之后你就回府上静养吧,你的差事朕会让其他人去接手,缺什么直接派人来与朕拿便是。”
康熙还是头一次对自己这么大方,胤禔有些受宠若惊,再次谢恩。
胤礽还一直跪在地上,微低着眼一言不发,康熙在关心过胤禔之后目光才慢慢转到了他的身上,眼里的神色有些复杂,好半晌,才问道:“你身子好了吗?”
“已经好了。”
又沉默了片刻,康熙轻叹了一气:“明日雨停了朕就会下令启程,回去之后你去咸安宫暂住吧。”
“儿臣领旨。”胤礽有些意外,不过不用在上驷院那种鬼地方睡帐篷,他当然乐得遵旨。
康熙没有多留,唉声叹气了几声再次叮嘱胤禔多歇息就离开了。
人走之后,胤礽脸上的小心恭谨之色当下就没了,又换成了一副玩世不恭之态,胤禔看着忍不住就嘲了起来:“二爷还当真是能屈能伸,这会儿倒是肯低头了,之前当众顶撞老爷子的那气势去哪里了?”
胤礽甩甩袖子站起了身,斜睨他:“跟你有关吗?”
该低头时就低头,之前那只是一整日受的刺激太多才有些失了控,胤礽其实并不是个不能忍的人,而且,就算不为他自己,也得考虑一下他嘴里说着不在乎的毓庆宫一众,尤其是他的几个儿子。
当然这些,他是不会跟人说的就是了。
胤禔白眼他:“药拿来。”
方才药就只喂了两口,还有一大半这会儿都冷了,当然胤禔也很清楚,现下看戏的已经走了,也别指望面前这位爷再跟他扮兄友弟恭给他伺药了。
胤禔的奴才也很有眼色地伸手准备接过药碗去,胤礽原本当真是不打算再搭理他,这会儿看胤禔一副粗声粗气看死自己就是没心没肺做戏给人看的模样,好吧虽然这是事实,但却依旧心有不爽,偏偏就不想让他如愿了。
于是一眼横向胤禔那奴才,冷声道:“你下去。”
被他这么冷眼一瞪,小太监头都低了下去,却又踟蹰着不知道该不该走,胤礽又开了口:“怎么?你还怕爷毒死你家主子吗?”
对方看胤禔一眼,见他虽然面色不豫却也没有反对,这便躬身退了下去。
人走之后,胤礽才笑着再次在床边坐了下去,手里依旧握着那药碗,挑起眉看胤禔:“想喝药?”
胤禔对他的恶趣味很无语,也没好气跟他斗嘴,干脆顺着他的话,嘴角扯了扯,勉强挤出个笑容来:“是啊,还请二爷高抬贵手,药碗给我。”
“爷不是说了爷喂你?”胤礽好整以暇地说着,眼里全是促狭的笑意。
“老爷子走了,你给爷伺药他也看不到,不需要惺惺作态,”末了,他又加上一句:“你不是说最讨厌这一套?叫人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