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右清显然属于后者,向南知道不能跟他去求证,如果求证往往显得自己多疑,小气,乃至自取其辱。
“你室友呢?好像不在家。”向南对于两个人独处,很觉不安。
“不清楚,他们都成年人了,我哪里管得着。”说完,邵右清促狭道,“要不开门进去看看,人家有没有在床上躺着。”
向南没理他的调侃,在客厅沙发里坐下来,双腿交叠,正是一副准备聆听的样子。
邵右清“噗嗤”一笑,“每次家长会以后,舅舅经常是这个样子要跟你谈,你这样子还真是跟他有几分相像。”
向南被他挤兑得不行,站起身道,“我看你也不需要安慰,我走了,明天还要上班。”
“明天是周六,还要上班?”
“有活儿没干完。”
邵右清从酒柜里取了红酒和两个空杯子,然后脑袋一歪,“去里面谈,气氛好一点。别想着上班的事了,明天我送你过去研究所。”
向南觉得他不应该发怯,坦然一点更好,这样扭捏没意思,他不相信邵右清敢乱来或者下药,只要自己定力够好。
两个人和衣躺到床上,仰着头边喝酒边回忆过去,从家里养过的猫到学校后面水沟里的蛇,谈了很多没营养但是有趣的小事情。
向南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你那个事,有多严重?”
邵右清知道他指什么,“我以前的老板,曾经把我扔下不管,我差点被追债的砍了一条手臂。现在这个老板不会,但是情况恐怕更麻烦,最近有个笨蛋惹了点事,恐怕要连累到他,现在我们正在想办法上下疏通。他不会让我去顶罪,事实上,我知道的太多,我怕他保不住我就可能灭我的口。”
向南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凶险,“你想到法子没有?”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先到外面去躲一阵子,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那要多久?”
邵右清撇撇嘴,“不知道,快则一两年,弄个不好,这辈子都回不了这边。”他放下酒杯,把脑袋靠进向南怀里,压低声音道,“我还没有告诉任何人我想走的打算,如果有人来找你,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本来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邵右清抬起头,从这个角度他只能看见向南的下巴,还有喉咙里小巧的喉结,他突然用双手勾住向南的脖子,然后把他扳低了,嘴唇贴上去吻住向南。
“向南,我想做一次。”
向南轻轻地推开了他,“不行。”
“我明天就要走了。”
向南环顾四周,邵右清根本连行李都没有收拾,他刚刚还相信他遇上了麻烦,结果他说他明天就要走,他不信。“那也不行。”
邵右清突然翻身从床上跳了起来,指着门外大声吼道:“你滚!你觉得我是个大笑话,还是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是不是?你不相信我你还对我这么温和干什么?你觉得你的小表弟身世可怜,所以要照顾我,关心我?我不需要,你滚!马上给我滚!”
向南被他吼得愣了愣,他那种突如其来的怒火,根本喷发得毫无道理,或者是因为心理压力大,所以脾气很不好?还是求欢不成恼羞成怒?向南想缓和一下气氛,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多余,他想拍拍邵右清的肩膀安慰他,结果邵右清向后一躲,不让他碰。
向南的手落了空,微微显出尴尬,“那我走了,你早点休息,有事情打电话给我。”
走到玄关换鞋的时候,向南侧耳细听,邵右清不知道在房间里干什么,一丝动静都无,他假装已经出去,“碰”地关上了门,然后屏息听着。果然房间里几乎瞬间爆发出砸东西的声音,一阵噼里啪啦之后,重新安静下来,向南心中狂跳着,一直犹豫是要进去安慰他,还是一走了之。
结果卧室门突然拉开,两个人就这样隔着十米不到的距离互相傻愣愣地瞪着,邵右清明白过来,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去,在向南拉开门的同时使劲又把门碰上。
“你是担心我的!”
向南无奈,“我一直都是担心你的。”
邵右清搂住他,一手扣住他的后脑勺,疯狂地亲吻向南,向南挣扎了几下,靠在玄关处的花瓶倒了下来,他真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有心思不停用手去扶那个花瓶,防止它滚到地上摔碎了。
向南顾上花瓶就顾不上邵右清了,结果就是邵右清的胯部狠狠地贴住自己,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隔着衣料顶在他小腹上。他的脑子瞬间清醒,手在后面故意一拨拉,花瓶“哗啦”一声在地上摔个粉碎。
邵右清没有停下来,但是另一间卧室的门打开了,邵右清的室友揉着眼睛出来,“干嘛呢?”
两个人终于及时分开,其实邵右清想不管的,但是这室友也认识向南,他回头满不在乎道:“哦,进门的时候不小心,把花瓶碰了。吵着你了吧,不好意思。”
“那花瓶好几万哪!”
邵右清“哼”一声,“骗你的,其实也就两百多。”
向南没跟他们打招呼,扭头就拉开门,结果邵右清的手还抓着他的手,他皱着眉头非常不满,做了一个“放开”的唇型。
邵右清用的力道不小,几乎掐疼了他。
僵持了几秒钟,邵右清愤愤不平地放开了他的手,也没说送他回家,只大力地关上了门。
向南回到宿舍,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往常邵右清求欢不成的次数多了去,有时候几乎闹翻脸。他觉得表弟就是这个脾气,晾在那里三天不理,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两个人就都把这个事情忘了。
通常向南被得罪,就等着邵右清打电话过来,他一定会跟没事人似的,死皮赖脸约向南再出去打球吃饭,好像之前完全没发生什么不愉快。
这一次过去三天,向南也没接到电话,他想想遇到麻烦的事情莫非是真的,于是主动打电话给邵右清,结果邵右清是关机状态。一般情况下,邵右清不会关机,有太多人要找他,他的手机从来都是24小时开机,有一次因为手机没电又不带充电器,还硬是拿向南的手机,换了SIM卡先凑合了半天。
向南有很不好的预感,打电话到他们公司去,人家说邵右清出差了。
他当然不是出差去了,出差为什么关机?
向南的心一直悬着,什么事情也做不进去,过了几天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邵右清说他在外地,问向南这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向南告诉他,四川那边发生了严重的地震,现在所有的电视台都在播报地震新闻,所以他也不清楚公司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看起来应该是正常的,前台接待小姐一如往常笑容可掬,但是找廖总那是永远在忙,见不到人。向南一个外人,自然没有理由见人家公司的老总。
邵右清沉默了一阵,道:“电话里不方便跟你说,总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多保重。”
向南没敢问他去了哪里,心里有点懊悔,那天竟然没有相信邵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