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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41)

保姆不方便住家,所以最后是家政公司里找了个钟点工。

钟点工是个中年大妈,第一回来就和向南聊得热火朝天,还准备介绍她二表姐家的闺女给向南认识,是H市第二医院的儿科大夫。

邵右清付了她一个月的工资,把人给炒掉了,重新找了个话少的小姑娘,小姑娘手脚不干净,拿了抽屉里的现金。发现的人是向南,他也没说什么,偷偷把小姑娘炒了。第三个钟点工是个大姐,大姐不知道怎么的发现了邵右清跟向南的关系,要挟邵右清如果不给封口费就打电话给他们的父母,并且到公司里去宣传。

邵右清生平哪里受过这种气,找人将这大姐揍了一顿,用一把弹簧刀搅烂了她的舌头。

电视里的有钱人都住在别墅里,出入有司机接送,佣人一个个低眉顺眼,可是现实生活里,要找个像话的人,还真不容易。

当然,综合起来讲,这些都是生活里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不足以影响邵右清和向南的感情。

真正的矛盾,还在于生活观念的差异。

邵右清出去应酬,逢场作戏也是有的,他觉得客户都搂着漂亮姑娘,自己假清高要不得,反正也不会真动人家。向南觉得整个中国谈生意的方式都不入流,既然邵右清现在不缺钱,那么吃饭要点小姐的客户根本不用谈。

还有就是,邵右清又跟林末幽联系上了,他得知林末幽到现在还是单身,心思又活络起来,两个人开始约会吃饭看电影,保持着非常暧昧的朋友关系。

他还很坦白,吃了饭回来就跟向南交代清楚,他觉得既然我坦白了,向南就应该从宽处理。而且他一个生意伙伴的女儿有一次跟他们一起打高尔夫,恰逢周末向南也跟去了,那人就看上了向南,邵右清觉得对方很不错,游说向南跟她交往。

向南这一次发了大火,仁义道德之类的吵了一大通。

邵右清觉得很难理解,那个女孩子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据他所知男朋友一堆,连女朋友也有几个,他认为大家门当户对,组成家庭有什么不可以?甚至私下里,他还觉得向南高攀了人家,当然那是身份地位上,在他自己看来,向南是最好的,同时,在别人看来,向南就是长得不错,人也不错,学历不错,脾气更加不错,很适合招作乘龙快婿。

吵完一架,当天夜里又吵了第二架。

向南搞不懂自己心情那么不好,邵右清怎么还会求欢。

邵右清觉得男人都是下半身的动物,吵归吵,生理需求没必要放弃,还讽刺向南现在跟个娘们儿一样。

一句“娘们儿一样”,彻底把向南激怒,他没有冲邵右清吼,直接甩门,扬长而去。

32

32、妥协 ...

向南这一离家出走,一走就是一个多月,邵右清连他面也见不上。

起初邵右清就是怄气,他是知道向南的脾气的,向南很温和,但是认定的事情,是死不低头的。他觉得哄一哄,认个错,服个软,向南也就原谅他了,毕竟他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同时他又觉得,两个人发展到今天这种关系,就跟结婚的夫妻那样,既然搞上了手,还一味的惯着,那是要惯出毛病来的。他没觉得自己有错,向南也没有错,所以相处下去就是一个互相妥协的过程。

他忙过了一阵,心平气和去找向南。

向南从研究所大楼出来,正跟他的同事有说有笑,邵右清等着他走向大门,一边把车缓缓地开过去准备接向南。结果向南绕到小广场边上,从露天车库里倒出来一辆白色雪佛兰,很显然这段时间里,他去买了一辆新车。白色雪佛兰跟着前面的别克车先后出了研究所,一路向西,那不是39所宿舍,邵右清心里酸溜溜的,无声无息地跟在后面,保持一个不太容易观察到的距离。

两辆车停到一个小区里面,邵右清打电话给向南,过了好久向南才接。

“你在哪里?”

向南冷冷淡淡地说:“同事家。”

“你勾搭人倒也是很快,一个月不到就跑人家家里去帮着做饭了。”

向南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挂断。

邵右清火冒三丈,然而无计可施,只好饿着肚子在小区岔道上等,直等到晚上七点多,才见那两人吃饱喝足,开了车子又出门去。

二十分钟后,向南和他的同事把车停在一个小型体育馆的边道周围,各自背了背包走进去。原来向南也不光是宅在家里,他竟然也会去娱乐消遣。健身,很高雅嘛!

邵右清冷笑,走到健身中心接待处询问他们这里有什么项目。

这个体育馆很不上档次,装修简陋,一点也没有时下流行的健身中心该有的气派,附近正好有军区招待所,邵右清猜测就是隶属部队的,搞不好他那个同事还有军衔。接待处的也并非年轻姑娘,而是一个四十岁的大妈,还管寄存包裹,出借羽毛球拍什么的。

大妈说这里楼下是羽毛球馆,二楼还有武术教练教散打,是退役下来的部队教官,邵右清哭笑不得,心道向南来练散打?以后教训自己?

来都来了,他干脆上去瞧个究竟,走上楼道,七拐八弯地经过一些储藏室、器材室、更衣室之类的空房间,前面果然有一个挑高的大厅,门上贴着“勇士散打训练班”的字样。

邵右清探头看了看,一房间排好队伍的人,高矮胖瘦层次不齐,还有十来岁的少年,大家都穿着同样色调的白色练功服,他在人群中一眼看见向南排在队尾。

这边门一开,很多人的视线就被带过来,向南看到邵右清也是愣了一愣,西装领带的邵右清和这个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邵右清大大方方地走进来,惹得教练都好奇地回头看他。

他潇洒地点了点头,笑嘻嘻道:“我等人,你们继续,继续。”

教练道:“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谢绝参观。”

邵右清讨了个没趣,不过教练一身正气,他也不好跟人理论,或者贱兮兮说我想报名,只抱歉地退到外面。

他估摸着顶多五分钟后,向南就会出来。

不过这下他猜错了,十五分钟过去,里面传出响亮的呼喝声,没有任何人走出来。

三十分钟后中场休息,邵右清从门缝里看进去,恰好看见向南和他同事趴在窗台上,头挨得很近正说着什么话。说到一半,向南微微侧过脸来,邵右清看他笑得很开心,目光温柔地看着同事的脸。

邵右清转身离开。

他度过了一个失眠夜,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开了车子去39所宿舍楼下面截向南。

向南下楼的时候还背着昨天他去健身时背的那个黑色背包,里面应该放着他洗干净的练功服,邵右清迎面走到他跟前,拦在楼道口。

两个人不说话,但是沉默地互相瞪着对方。

邵右清张了张嘴,结果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眼泪竟然先蹦了出来,他觉得简直丢死人,转身就跑。向南呆了一呆,随后跟上,跑到车前时,他已经追上邵右清,抢先一步关上了车门,把人留在了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