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听到他那么说,彻底死了心,他几乎本能地要甩邵右清一个耳光,到底忍住了,死死地看着他。
邵右清知情不妙,立即改口,“向南,我要你!我本来今天跟她去打证的,我现在不去了,我在这里陪你。”
向南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婚姻不是儿戏,你耽误了人家那么多年青春,怎么补偿她?”
“那你呢?”
向南低头看着那双缠紧自己的残缺的手,左手小指没了,无名指也断了一节,一看就像是跑出去赌博让人砍掉的,他为难地看着邵右清,像一个严厉但慈爱的兄长那样说道:“阿清,为咱们的将来想想,你应该跟她结婚,去建立自己的家庭。至于我,我觉得做你的兄弟更好,我们都不用过得那么艰难。”
“你觉得我能经营好自己的婚姻吗?我这样的人?”
“你总不至于连女人都打吧?”
“我不知道。每次我动手打了你,我自己都吓傻了,我正常的时候绝对舍不得,我疼你都来不及。我当然也舍不得对她动粗,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邵右清坐在床沿,低着头默默流泪,向南犹豫再三,还是没把手搭到他肩膀上去。他想,林末幽那么爱他,会给他很多很多的爱,他总会收敛的,如果不,那他也活该做个孤家寡人。至于自己,为了对大家都好,他最应该做的就是及时抽身,把邵右清交给林末幽,他也放心了。
女人温柔细腻胸怀宽广,林末幽会比自己更适合邵右清。
40
40、鱼与熊掌 ...
雪霁天晴朗,日头渐渐升高,南窗照下来一方斜斜的阳光铺撒在床单上,向南躺在那里,眼睛给晃得睁不开,干脆就闭上了。
邵右清还缠着向南不放,他趴在那里认认真真地端详着,阳光下的向南白得像瓷器,新剃的头发短短的,别人剃这种板寸他一向觉得又土又难看,但是向南周身散发出一种洁净温暖的气息。
电话响了第三下,向南翘起头来看了看,重新躺下,“你走吧,她该等得不耐烦了。”
“她都等了那么多年,不在乎多等一天。”
“我不会跑的,至少也得过了这个年。”向南说的有气无力,“你放心,我真不跑。我还想留到三月份,参加你的婚礼,你不请我做伴郎?”
邵右清看着床头柜上震动得跳来跳去的手机,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他想把这两个人都留住,他们那么好,而且还那么爱他,彼此也不讨厌对方,偏偏,不能共处。
如果只能留住一个,那么他当然要向南。
电话终于不再响了,邵右清吁了口气,拿起来看了看短信,并且回了一条,他说临时有急事走不开,下午再说。
向南穿上外套,提上行李,“我要回家,你送我吗?”
“好。”
邵右清的座驾还是宝马,向南是知道他的,他可以欠一屁股债,但是不能不开好车,出去谈生意吃饭唱K消遣,没有好车不行。
向南静静的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当他下定了决心做出了选择以后,他就彻底平静下来了,他很难过,但是并不遗憾,遗憾也是邵右清的,如果他真的遗憾。
或许几年以后,邵右清娇妻在怀,儿女成双,根本就不会觉得遗憾,还是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向南没有带家里的钥匙,只好打电话给于秀芬求救,进了家门以后,于秀芬看他脸色不善,当着邵右清的面也不好询问。她听向南在电话里说,辞职回家是因为感情问题,那就是失恋了,宝贝儿子年近三十还是头一次失恋,她不清楚这失恋的打击有多大。反观邵右清,马上就要和美女大律师喜结连理,她不禁为自己的儿子叫屈,这老天原来是不开眼的。
于秀芬有心安慰向南几句,奈何邵右清赖着不走。
“阿清,厂里不忙?”
“有事副总会给我电话。”
“大律师呢,不用陪着?”
“她也有事情。”
“吃过中饭了吗?”
“还没。”
于秀芬笑,“那你快去吃中饭吧,本来想留你在家吃饭,不过我吃过了,向南一个人随便对付一下,你们两个人,哎,早上留的剩饭都不够了,蛋炒饭顶多能装一盘子。”
向南也开始赶他,“你先回去吧,我跟我妈有点事情要谈。”
邵右清很不安,嬉皮笑脸耍无赖,“什么事,不能说给我听?”
“总之不是你想的事。”向南干脆推搡着他,也不讲什么情面不情面了,他跟邵右清向来亲密,这样子推搡也不见得是翻脸。
邵右清知道这样赖着也不是办法,料想年关将近,向南也不至于真的一走了之,于是他退到门外以后,近乎谄媚地讨好向南,“那我晚上再过来看你。”
“晚上别过来了,我要出去。”
“出去干嘛?”
向南想了想,冷冰冰地道:“相亲。”
邵右清“噗嗤”一笑,点点头,“那好,明天见。”
终于把人打发走,向南关上房门,回过头来。于秀芬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向南,你脸色很不好。”
“嗯。”向南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于秀芬看他不愿意说,也不好逼他,“那你在家呆着,我下午还要去上班。”
“你去吧。”见于秀芬不放心,向南挤出一个笑脸,“真没事,我还不至于想不开。”
向南在家过了一个无比郁闷的年,天天在阳台上晒太阳,手里捧着一本武侠小说,一页都翻不下去。
于秀芬拉他去相了几次亲,都没成。
有个姑娘直截了当,“你长那么好看,H市又有房子,怎么还没谈对象?”
向南恹恹地道:“谈了,吹了。”
“为什么吹了?”
向南几乎冲口而出,“他去结婚了,他是个男的。”不过这是老家,很多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不顾忌自己,还得顾着父母的脸面。于是他用轻得蚊子哼哼似的声音道:“性格不合。”
姑娘最后没看上向南,认为他没有诚意,性格沉闷,缺乏情趣。
于秀芬于是不再逼他去相亲,向南现在的精神状态根本没有恋爱的兴趣。
邵右清几乎天天来报道,见向南果然不像撒腿要跑一走了之的样子,他终于放下心来。他跟向南说他没有和林末幽去领证,倒不是他不愿意,是林末幽那天打了N个电话也找不上他,发了大火,不肯了。
他满不在乎地拍着大腿,颠着二郎腿在向家高谈阔论,“女人经不起拖,我过年也才二十七,她虚岁都三十一了。”
于秀芬笑骂,“阿清,你个缺德鬼!你当她就认定你了,大城市里三十几不结婚的女人多了去,这个舅妈还是知道的。这姑娘好,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就折腾去吧。”
“大丈夫何患无妻,舅妈,你也劝劝向南啊!”
于秀芬回头看向南,向南板着脸在那里看新闻联播,过了这个年向南虚岁就满三十了,于秀芬说不急是假的,在H市也罢了,可是小地方上,三十岁不结婚的人毕竟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