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制内杀手(40)
他冲洗了一下冷汗濡湿的身体,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揪下衬衫上的一个扣子,下楼问前台要针线。
做了简单的手势,对方明白过来,拿了针线过来要亲自给他缝纽扣。
杨立中害羞地笑着,接过针线独自上楼。
没有用任何麻药,他低头把自己的伤口粗略地缝了起来,拿了戴群山一条干净的内裤充当纱布垫了。刚要低头收拾扔在地板上的血衣,外面突然有了敲门声,是酒店的前台服务生。
杨立中听着对方故作镇定的英语,知道行踪已经暴露。毕竟在这个地方中国人的脸还是很特别的,也或者警方已经查到,戴群山应该还有一位同屋,他们必须来确认一下。
把血衣团起来扔进垃圾桶,杨立中过去开门,果然后面站了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
“WHAT?”
对方很不客气,直接闯了进来,他们四处搜索,行李箱,柜子,抽屉一一查看,当有人要进浴室时,杨立中已经蓄势待发。那里一地的狼藉和血迹还没有冲洗干净,绝对会使他暴露。
正在这时,其中一名警察的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然后非常震怒地咆哮了一声,一群人呼啦啦跟着他冲出去了。
就在十分钟以前,戴群山袭击了目标。
三名保镖带着人来到新的藏身之所,这里像一处普通的德国家庭,房子空置已久,当他们收拾东西的当口,戴群山破窗而入。
也许他们没有料到第二次袭击来的如此迅速,且如此贴身,两名保镖先后被戴群山击倒,干脆利落,几乎没有发出异常的声音。胖子倒下的时候,差点带翻了桌子,戴群山把他扶好,靠墙慢慢滑倒。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上楼,走廊上的第三名保镖慌里慌张拔出枪来,手枪没来得及打开安全栓,就被戴群山一把扣住,下了子弹匣。
从枪身里弹出的子弹匣掉下来,戴群山伸手接住,避免它砸到地板上发出奇怪的声音。
用手拧断了对方的脖子,皮肤的触感使他胸口涌上一阵阵反胃的感觉。白人的皮肤好像天生带着一股狐臭味,那味道本身并不浓烈,在他的鼻子里,却是被强化放大了数百倍。
拧开门把手,一跟高尔夫球杆挥舞过来,发出呼呼地风声,戴群山侧身让过。
“我没有把最重要的资料泄露,为什么你们还是不放过我!?”
戴群山没有和她废话,一招一式,都是毙命之击。
女人也不是花架子,事实上她比外面三个保镖还能扛一些。两人进行了短兵相接的打斗,戴群山的拳脚不好看,但是利落,女人则是发了狠劲作垂死挣扎,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去纠缠翻滚,把戴群山带倒在地上。
但是女人的力气毕竟不如男人。
一个过肩摔,她没能把戴群山摔出去,倒使自己重重地磕在地上。
戴群山转身,双手扣住了对方的脑袋,发力一拧,脖子里传来颈椎“喀拉”断裂错位的声音。
孩子坐在沙发上,看得呆住了,他连哭都忘了。
戴群山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他看了孩子一眼,像他来时一样,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出了房间。
一边下楼,一边拿出电话,“搞定了,但是杨二好像惹了点麻烦。”
电话里是边远一如既往沉闷的声音,“你不方便联系他?”
“我这个电话很可能被追踪了,现在我负责牵引视线,你尽快找人联系到他。”
“知道下一个接头地点吗?”
“知道。”
“一路顺风。”
第43章
杨立中和戴群山是分头回国的。
在回程的飞机上,戴群山一直在吐,先是吐黄水,直吐到胃里空空如也,空姐看他可怜,给他倒了杯水。
“谢……呕……”他吐得眼泪直流。
坐他旁边的是一名中国留学生,“你晕机啊?”
戴群山闭着眼睛,有气无力,一句话也不想说,只点了点头。
半杯水喝下去,戴群山对着呕吐袋“呕——”一下,半透明的塑料袋里一片猩红,他直接就吐血了。旁边的留学生吓坏了,帮着拍了拍戴群山的脊背,结果戴群山全身绷紧了,往旁边缩了缩,仿佛被碰一下就会触电似的。
留学生喊来空姐,空姐吓了一大跳,去找止血消炎的药片,又将戴群山的经济舱座位升级到头等舱,好让他有个躺下休息的空间。
空姐带着空哥要来扶戴群山,戴群山强撑着站起身,“我自己走,谢谢。”
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一飞机的人看着他,仿佛看一个怪物。
与此同时,边远专门托关系派了人,把杨立中从德国接到法国南部,再坐飞机回国。
他派来的人约摸曾经办过类似的事情,了解七组的工作性质,故而在候机室里缠着杨立中东拉西扯,“你们是不是从来不失手?”
杨立中面红耳赤,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哥们儿,你太闷了,上回我给人家帮忙买机票办护照什么的,那人很热情健谈。我就想呢,干这一行的也不是都跟电影里演的那样,其实都是人。不过我看你就觉得你很不一样,你往人群里一站,天生就像那种职业杀手。”
杨立中横了他一眼。
那人捂着胸口,仿佛被狠狠刺中了心窝,“听说七组里面结婚的很少,跟你这样的要是不结婚,那太可惜了。你有女朋友吗?哎,那你有男朋友吗?”
杨立中呆呆地注视着前方,把他的话当成德语。
“听说跟你一起来的还有个搭档,你们肯定是通力合作,声东击西,是不是?这次的案子我也听说了一点,简直太完美了,追踪目标,迷惑目标,放松对方的警惕,然后出其不意——喀。”那人做了个一刀切的姿势。
杨立中忍无可忍,“你喜欢这个工作吗?”
“喜欢……一定很刺激吧?”
“你要喜欢的话,我可以介绍你进组织。”
“你看我行吗?”
杨立中打量着这个戴深度近视眼镜的老宅男,突然微微一笑,“我想喝杯咖啡,能不能帮我去买?”
“没问题。”对方立即冲向卖饮料的地方,杨立中提上行李,简直是落荒而逃。
回来以后,杨立中去找边远,把在杜伊斯堡失手的经过大体交代了一番,然后要求指派一名心理医生。
边远没多废话,抄起手边的电话,立即给杨立中着手安排心理干预小组。
“你去见过消防员了吗?”边远放下电话,问道。
“还没,怎么?”
“你最好去看一看他,这次他动手没有用枪,是他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也许因为这样,对他造成的刺激很大。”
杨立中红着脸。
“这个事情不怪你,我们在德国的业务并不多,负责提供武器的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人,两边没有沟通好,所以出了这种事,这是后勤部的失职,我会问责。如果当时你们手上有两支枪,可能消防员的补位工作可以很顺利地完成。发生了这么多的意外,总之……辛苦了。我会跟上面申请,给你们足够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