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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灵小不懂同人)宁静致远(8)+番外

是以当朱厚照愉快地领着士兵们包围其家门时,大部分人皆以为朱厚照是像张延岭一般前来搜刮钱财的。一边在心中那个腹诽皇家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一边满面诚恳地抬了一大箱金请太子收下。

朱厚照来者不拒。他愉快地收了钱,并没搭理任何人,转瞬间表情就转成了冷酷无情,只一句话便命士兵将其捆了起来押入大牢。

至于那些家人?哦,收容所这不是急缺人干活么,快去体验一下生活增加人参阅历吧!

奸商们见其如此无理取闹,先是愣了许久,终究阻止不了士兵们动作,哭嚎着晕了过去。

朱厚照瞧着,没有丝毫动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总之是多么鸡飞狗跳的一个午后啊!朱厚照到后来就直接问奸商们:“有钱给我没?木有?我勒个去,看到本太子来了都没钱孝敬,这么一毛不拔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给我抓起来!”“有?我勒个大去,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给本太子送来这么多钱,绝壁是不义之财,统统都给我抓起来!”

这话翻来覆去说到后来,都已经口干舌燥嘴角起泡了。

忙完这些事情,他方才后知后觉到,伤口裂开了。

他一口气喝了一壶茶,也不觉心累,反而屁颠颠地跑到宁王房间装可怜求换药。

这种丈夫在外忙碌一整天,回到家媳妇儿已经准备好一切的即视感……怎么想怎么美好呀哒( ̄ε ̄*) !

药方换完,他正拉着宁王的手想要说些什么,侍卫便来通知说,有一大帮刁民聚在府邸外,要求太子出去,否则就砸烂大门!

朱厚照回来的消息,并不是任何人都觉得愉快的。相反,大多百姓都觉得惊悚,愤怒甚至恐慌。

终于来了。

他起身,整了整衣服,对宁王温柔一笑:“我去瞧瞧情况。路途劳顿,皇叔还是早些歇息吧。”

宁王淡道,“我陪你一起去。”语罢,先一步出了门。

知府与张延岭已知晓此事,他们的选择是闭门不出,命侍卫将闹市之人打出去。

朱厚照先是挥退门口侍卫,命他们将抓起的灾民都放了。一脚方踏出门,便被迎面而来的石头砸中了胸膛。他迅速上前一步将与他并肩而行宁王掩在身后,又被砸中了两三下。

这些灾民明明已饿的头晕眼花没有什么力气了,听闻朱厚照出现的消息依然锲而不舍地聚在门前闹事,根本已连命都豁出去了。见到朱厚照出现,半晌方才有人大叫起来,“就是他!就是他害死了我爹爹!”

听闻此话,灾民们愈发激动起来。朝朱厚照飞去的石头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疼。

朱厚照不躲。他只是将想要出来说话的宁王拢在身后,平静凝视这些人。

这些人……

一幅幅画面飞逝而过,他看到了很多人,有老人也有青少年,每个人眼中都带着死亡的仓惶与恐惧,他们脸上起先还有希望,但终究被绝望覆盖,再没有任何光彩。

朱厚照面色骤地惨白,整个人也猛然颤抖起来,差点就要支撑不住瘫软在地。

他下意识伸手紧紧握住身后之人的手臂,靠着他的搀扶方才没有跌倒。

眼前这些……是遇难者的家人。他方才看到的,就是原身曾经亲眼目睹的,一个月前死在他眼前的百姓们。

生命如斯脆弱。

逝者已矣,一切一切皆成前尘往事,除了尸骨回忆,什么都未曾留下,什么也都留不下。却不知被剩下的亲友们,又还有多少牵绊,孤身在这寂寥的世间飘荡。

朱厚照闭了闭眼,掩去汹涌卷席而来的悲痛。

他猛然睁眼大喝一声:“闹够了没?”

灾民们顿了顿。

他们之中很多人凭借意志与仇恨,方才走到此地用尽力气朝朱厚照丢了几块石头。此时被朱厚照这一大喝吓了一跳,反而都没了力气,连站都站不稳了。

然后,他们之中传出了极小的啜泣声。渐渐渐渐,哀嚎一片。

哭声之哀恸,甚至叫侍卫都不忍落了泪。

朱厚照上前一步。

一步之后,完全脱离身后一众侍卫。他并不做什么,只是站在原地,仅用目光平静扫过每一个人。他的目光出离从容镇定,叫还在继续怒骂闹事的灾民们慢慢住了嘴,停下了动作。

宁王也在看着他。

他在心中比了个V——镇定!媳妇儿在看看泥英明神武的模样呢!一定会被泥迷得神魂颠倒了呀!好鸡冻维持不了表情了肿么办!

他虽这般想着,面上还是肃穆与庄严。他说,“我会负责的。”声音并不大,覆着叫人安定的力量。

仅此一句话,灾民当然不满意。

“你要怎么负责?”

“你害死了这么多人,还想害死更多人吗?”

朱厚照负手道,“半个时辰前,本太子已命人在城南庙前施粥增衣,此刻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各位不如先去瞧瞧。”他见周围人闻之眼前猛地一亮,但面面相觑后脸上又变成了怀疑与踟躇,便继续道,“你们若是不信,可随意叫一人过去瞧瞧。这期间本太子会一直站在这里。若有丝毫欺骗,你们大可回来继续闹。”

“不过本太子要提醒你们,此次赠衣计划太过仓促,只有前两千五百人方可获得。第二批衣物,得等到两日之后。”

许是他的语气太过不容置喙,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年轻一点的,还有力气的灾民狂奔向城南,留下稍微年老的或者饿到走不动的人,还在知府门前死死看着朱厚照。仿佛只要他一有异动,就要拼尽全力杀了朱厚照。

朱厚照笑了起来。

他也不在意他们的态度,反而凑到灾民堆里,询问起他们这些日子所遭受的苦难来。大多人不理睬他,他便换个人继续问,直到有小孩怯怯回答了他的问题,他便伸手,抚了抚孩子的脑袋。

所有人都在瞧着他,包括宁王。

他已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有哪里不一样了。

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他们非但回来,还带了一大碗粥与一件衣服,小心翼翼地护在胸前,带给他们的亲人。

朱厚照瞧着他们面上终于露出欣喜的泪水,心中压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招来侍卫长,命他带人前往城南维护次序,方才转身,拉了宁王的手回府。

他本应亲自前往城南主持大局,只是身体实在没什么力气了。与其病了还要叫宁王照顾他,不如命这些河南的官员们将功折罪。

宁王被他握着手,缓缓走在宁静小道上,心中充满了难以言说的感觉。

他终是笑了笑,眸中意味难明:“我原以为太子心中对此怕极了,想不到此事处理的如此完美。倒叫本王刮目相看呢。”

朱厚照侧头去看宁王。

月上重楼。

少年挺拔身姿被月光晕染出模糊轮廓,隽秀一如清雅水墨画卷。

他并未如宁王所猜想的,浮现出丝毫慌乱色彩。反而笑着凝视他,笑容温柔缱绻,与他从前表现全然不同,叫宁王蓦地窒了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