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穿着盔甲的神气模样。”白璧爽快的承认,他道,“我以前就同你说过这句话吧。不过你应该没有听过理由。”
白璧直视萧景琰的眼睛,笑得坦荡欢喜,“纵然一身太子朝服是许多的得到,尊贵不可言。但就是这样,我更是清楚的知道,在我的私心里身为太子的你只能是天下的,而身为将军的你可以只是白璧一个人的萧景琰。”
萧景琰一愣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白璧已经推着他往外走。“去吧去吧。不是要还要进宫请安么。赶紧去......”他顿了顿,然后拍了拍萧景琰的肩膀道:“我在这里,等你。”
“好。”萧景琰深深点头。
第40章
磨墨,铺纸,提笔。
白璧从来都不是一个心急的人,他能忍会等。小时候他学着忍受病痛忍受与众不同忍受独自寂寞,长大后,他在营帐里等待沙场上的萧景琰胜利,等待望不到尽头的心愿达成。
今天,是他得遂多年心愿的时刻。他该不安,该焦急,该翘首期盼。可是,一颗心实在是跳动不起激烈的声音。他只是写字。
一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人,在未他人生的一盘棋收尾了。
“哥,你难道就一点点都不紧张么?”容文鸢看着不时翻翻游记书册,提笔又几番斟酌才落墨,神情显得十分认真而庄重的人。
白璧又润了润笔,目光专注的看着一张小小的信纸,“景琰一定会让陛下同意翻案的,他的身后站着那么多的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输的。”
“知道是一回事,心情有事另一回事吧。”容文鸢听了,嘟囔道。
白璧手一颤,一句“神女应无恙......”便被一笔划去。容文鸢一见连忙捂住嘴,她似乎说错话了。
白璧怔怔的盯着依然洋洋洒洒一整夜的书信,垂眸停闭将那纸揉成一团丢进了火盆里。
“哥,这些东西你已经写了好几个月了!”容文鸢连忙想拦住,却无奈炭火已经一把将纸燃烧成灰烬,她跺着脚,“不就是些难看了一两个字么?”
“鸢儿,我并不担心此次的事情会不会顺利,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做成。我在意的是今天之后,开案重审,那些人证、物证如何在最恰当的时机以最自然的方式出现才是我该担心的。”白璧莞尔,拍了拍容文鸢的头,“你也别为那几张纸着恼,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自然力求完美,不过是给自己找些事情做做罢了。鸡蛋里掏骨头。这凡尘俗世快要完结了,这几页纸张也到了蜀中了,我都想小师叔竹林里养的那几只竹熊了。”
“那我们真的要按照你写的那些路线走回去呀。”容文鸢算了算那走上好几个月都不定能回家呢。
“不,除了前两站,到了杭州就直往蜀中。”白璧将笔投进笔洗里,低低咳嗽了两声,容文鸢见了给他倒了杯热水。
“哥,我怕......”
“还来得及。”白璧知道容文鸢要说什么,他抿了口水,“从金陵到杭州慢慢走不过半月,从杭州快马赶回蜀中,我还来得及。”
“可你又不是明天就能走的。”
“一个半月就够了,景琰可以在一个半月内审结案子,圣旨下来的第二天,我们就走。”白璧安抚道。
容文鸢紧紧的绷着脸,可在白璧平静如湖水的面容中败下阵来,“好好好,什么都是你说了算。可你,你最近已经开始咳嗽了!”
“以前也会咳嗽啊。”白璧叹了口气,“你放心吧,我自己的时间我自己把握的住。不过别人的我还不晓得。正好,趁今日该在的还在不该在的都忙他们的去了,你就陪我走一趟苏宅吧。去见见你口中那个一个为人不着调医术却非常好的蔺晨琅琊阁的蔺少阁主。”
说完,白璧便招来人准备马车去了苏宅。
白璧到时蔺晨正在庭院里下棋,一个人一手黑子一手白子,见白璧进来便哎呀两声,“终于来了个能下棋的,来来来,陪我下一局。”
那是个歪歪斜斜坐在石桌边,一身精致绣纹的蓝色衣裳,桃花眼,长眉入鬓,容貌甚是英俊。
秋日已至,虽说秋老虎厉害,可秋风也不弱,白璧纵然披着披风也是不愿意在外吹风的。容文鸢正要说话,白璧却一反常态的制止了,从从容容的在蔺晨对面坐下,“好啊。鸢儿你去找飞流玩儿吧,我蔺公子手谈一局。”
容文鸢看了看蔺晨,又瞧了瞧白璧,踌躇两步之后还是一纵身上屋顶找飞流去了。
白璧浅浅一笑,边帮蔺晨一起不紧不慢的收拾棋子,一边道:“听闻公子医道境界世上难寻,不知道人命二字公子可看得准?”
“哗啦”蔺晨手一起一放,掌中白子如雨水溅落,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人命不认命我不知道,但是这么认命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他敲敲棋盘,唇边笑容不羁浪荡。“来来,下棋下棋,既然我手边是白子,那夜不用猜了,你执黑子先行吧。”
白璧颔首,指尖一动,竟直指天元。
蔺晨眯起那一双桃花眼,“哈”的笑了一身,随手就将手中的棋子帅回了棋盘里。
“我可是听长苏说你下棋还不错呀。”
“区区不才。”白璧依旧是浅浅淡淡的一抹微笑,低眉敛目。
“啧,第一手就下天元,不是无能就是另有它招,又或者......你不想跟我下。”
“天元这一步一定无用么?我看不然,每一个格子都是有用的,舍一颗棋子去得到你最终的目的,不是也很有价值么?”白璧眯了眯眼似乎是被缓缓下沉的太阳闪了眼睛。
蔺晨的眼中带着探究,秋风袭来,吹乱两人的衣袂长发,吹落院中的枯叶残花。在飒飒的风声里,蔺晨伸出手,“手拿来,让江湖郎中来看一看。”
白璧顺从的伸出手,蔺晨搭脉良久,又看了看白璧的脸色,最后伸出三根手指。
白璧点了点头,“苏先生呢?”
“只要这个坎儿他过去了,我能保他一年。”说起梅长苏蔺晨的神色也正经了一两分,可一句话过后又是那放浪公子,“不过这话说起来,这件事对于你来说也不见得比长苏轻多少,我见你似乎并不用我担心这心愿完成一口气送下来,人就要立刻不行了。”
白璧站起声对着蔺晨行了一礼,目的达成他也准备离开,对于蔺晨的话他回答:“因为白璧不是梅长苏啊。”说完便呼唤回容文鸢告辞离开。
蔺晨把玩着扇子,面前空空的棋盘上只有一粒黑子带着秋风吹不去的沉重静静的屹立在天元之上。
“啧,我当然知道你不知长苏,哎呀,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累呀。”蔺晨嘟囔着,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人方才起身,下一刻声音便从屋顶的另一头传来,“小飞流,快来让蔺晨哥哥看看你容姐姐又给你做什么好玩儿的了。”
“不要!”飞流抱着一只草编的麻雀又开始了他的日常躲避运动。
因为白璧不是梅长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