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的小母狗(7)
我猜她是想到她“疯癫”的儿子——我。
但我没法替她分忧,我只是在旁边伸舌头乱晃悠…娘,你穿着黑色的翻领盘扣袄,胳肢窝和肩膀都打着漂亮整齐的蓝色补丁……你整齐地盘在后脑勺的发髻,一夜之间白了一半。娘,我多想叫你一声娘…
我作为崽子们的爹,一直蹲守在一旁,我看着温不拘虚弱地躺在牛棚旁的窝里,身底下有四只小狗叼着他的奶。
我看见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爹娘三姐围在一起,
我看见我家房檐下挂着火红的干辣椒像过年的炮仗,
我看见堂屋里长达三米贴墙置放的梨木长桌,依然散发着黑红的光泽,那是古朴的时间沉淀出来的颜色,正如桌上放着我们范家祖先的牌位。
这一切的一切突然开始模糊,那些为人的记忆像是被风刮过的银杏树,簌簌飘落离我远去。
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我是范照?还是朱将军?我是人?还是狗?或许我真的是狗,自始至终都是狗,我是那只母狗的公狗,我是那四只幼犬的爹……
正在我迷失之际,
牛棚里范小脚发出鼻鼾,它突然对我说,“你是范照吧”
范小脚本来就是我家的牛,虽然现在属于公社了,但还由我爹照看。
我与它相识有十载,按理说它也是我的亲人了。这么久我竟然忘了同它讲话。
我热泪盈眶地说,“小脚!是我啊!我是范照啊!”
范小脚抽动鼻子,踱了几步,挂在角上的铃铛叮玲玲地响了,他说“现在人多不好说,你晚上来我有事同你商量”
我说“好”
范家人现在对我没什么好脸色,因为我把他们家的狗弄怀孕的事,我在这乱晃悠连孩子们都见不着。
我只能跟温不拘说,“我晚上来看你”
他不理我。
我到猪舍的时候,发现娘先到一步已经找上朱石头正在讲话:“四只呢!我们最多留一只,剩下的你得想办法!”
天呐!我怎么忘了范家怎么养得了五只狗!
朱石头晚饭的时候对我说,“将军啊将军,你这一炮四发子弹,真不愧是我的狗!”
看他喝醉,我天还没黑就赶紧跑去范家。
温不拘还很虚弱不愿意睁眼,也难怪,昨晚上他差点儿没命了。
“范照…我日/你祖宗!”他生第一只的时候还有力气骂我。
到第四只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只不过这次不是显得高傲,是在死亡边缘徘徊。“范照……我要是死了……你得给我牌子上写上…温…不…拘…”
我急得舔遍他全身想给他温度,但他还在不停的抽搐,实在没有力气了……老四才冒个头尖又被吸回去。
“你不会死的!温不拘!你是人!你他妈还要变回人呢!我已经知道变回人的方法了……温不拘……你不能半途而废,你得快生完跟我一起变回人呢!”
我已经被眼泪糊掉了眼睛,看着旁边三个蠕动的小狗崽也无心关照,我甚至恨它们,恨自己。
温不拘说“你骗人…你早就说你知道办法了……从来没准过……”
这倒是真的,我带着温不拘撞过枫树,没成功,倒是脸被他挠烂了半个月。我还带着他跳过池塘,也没成功……我们还从大坝上往下滚,企图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淮河寻找突破口,最后才发现温不拘不会游泳……
人最怕记忆,狗最怕气味。
所有场景都夹杂着稻香,桂花香,草香,栀子花,枫叶的味道,我被气味冲昏了狗脑。
我说,“这次我是真的知道了……温不拘…你快起来…”“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
温不拘闭紧眼,五官拧成一团。我知道他在牺牲,他在孤注一掷,他违背不了动物的母性。
他说,“范照,我只拜托你一件事…我们变成人之后…就再也别说话……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行吗?”
我颤抖地说,“好”
“吭吭唧唧”最后一只终于落地。
温不拘再没了动静,要不是嘴里还在喃喃就如同一只死狗。
他目光涣散看着被乌云笼罩的月亮,嘴里重复几个字,“爸爸…妈妈…我想…回家”
我搂住温不拘,眼泪滴在他的脸上。
“好,我一定会让你变回去的”
第八回 (原文无第七回)
亲爱的读者朋友们~
抱歉用这种官方且高雅的姿态与你们同游本篇词不达意矫揉造作之粗文(温不拘评)。
都怪最近我沉迷于倪萍的嗓音无法自拔,走动都拿着收音机收听重播的《综艺大观》,她说:亲爱的观众朋友们~
我心都酥了,每每听完都想着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写到作品里,好让看到的诸君跟着一起酥软,最重要的——还是有熟人不小心粗阅后在学校偶遇温不拘当即拦下他高谈论阔,实则是打听
——“听说范照近来有篇文章让人看了十分酥麻,温老师可有大作能与之一争高下?”
哈哈哈哈哈哈,我忍不住笑出声,你们想想——他先是不耐烦,而后震惊!最终气得从细鼻子里冒出白烟,冲回家愤怒地找出我的文章粗略扫描一通再逐字逐句分析我是否有抄袭或借鉴行为,看到不如他的措辞,他便要横加干涉,假使我灵光乍现用上了某种精彩绝伦的比喻那他必定是嫉妒至大为光火。
譬如我在《哦~我的小母狗》中曾写过月光好似一滩精/液,他对这个比喻就十分嫉妒,数次想引用到自己的文里,我对此表示理解并包容,“你用啊~我的就是你的,写完一定拜读”。
这实则是在暗示——我会把你的标点都仔细端详,像我对你的身体一样,居高临下地看光光。按住那要命的地方道:你身体上的高/潮是我的,文章中的高/潮还是我的。
所以我这么说完,他愈发气愤揉掉草稿走了。
每每这时,都是我创作的高峰——打开被西南季风吹响出吱吱呀呀的木窗,泡上一杯六安瓜片,我要接着说我们过去的事情。
我得盘算如何开口跟温不拘说明情况。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恶犬不伤崽。在温不拘身上,我真实地见证了动物本性的光辉。
他尾巴轻扫身下挤在一起吃奶的崽子们,面露慈祥。
这也难怪,无论是以前上课听说过的西方上帝还是中国的女娲,都是先造动物再造人,怎么想,人都是小一辈。
没准在神的眼中,人才是用费泥料做的单细胞低端生物。
看到这样罕见的和谐气氛,我不忍心打破。
过去嗅嗅他和四个幼崽——干草伴着奶腥是最最安全的气味,足以让我彻底放松瘫软成烂泥跟他们拍在一起。但我只能挨个舔了舔,赶紧跑到牛棚那叫醒范小脚。
“喂!小脚小脚!你早上要跟我说的什么事儿?”
范小脚牛眼半睁,嘴里上下牙搓着,“嗯?我说过吗?”
它整就是个迷糊蛋,从前放牛我就发现了,只顾闷头吃草根本不认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