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浩林大手笔送了幢美轮美奂的别墅给我,久未谋面的文娜和耀轩,迫不及待地飞赴上海,美其名曰来看望我,实则是为了享受奢靡生活。
飞机抵达上海,他们直奔我的新别墅。一进门,精致的欧陆风情装潢雕刻出的浪漫情调,便令文娜着魔不已,她一脸陶醉和羡慕地对耀轩说:“啧啧,你看浩林对筱舞多好,什么时候你也送我一套啊!”
没等耀轩回答,我抢白道:“耀轩已经把最好的都给你了。”
“切,那我宁愿不要结婚,要别墅!”文娜一只手挂在耀轩的臂弯上,孩子气地撒娇道,美眸里却溢满婚姻生活的幸福。
“你们女人就是那么贪心!”耀轩漫不经心地感叹道,之后和我相视一笑。
文娜嗲怨地白了耀轩一眼,不再理会我们,兴奋地跑向卧室。而耀轩则径直走上顶楼视野开阔的露台,欣赏外面的山水园林美景。
我走进主卧的时候,文娜正扑倒在雕花大床里来回翻滚。卧室里淡雅素净的浅咖色调,衬得她的小脸柔和且甜美。
见我进来,她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双手托腮,慢悠悠地问道:“那个…我和耀轩结婚的那天,他脸上的伤,是浩林打的?因为你?”
“呃…”不知她为何突然提到这个话题,没有半点心理准备的我,顿时语塞了。
看到我的不自然,文娜不以为意地说:“你别误会,其实耀轩都告诉我了,没什么的。”
对于文娜说出口的话,我向来深信不疑,因此没有多想,讪讪地笑道:“晚上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
幸好文娜不是来向我求证的,我绷紧的心口,倏地松了一口气。我们十几年的闺蜜情谊,欺骗她的说辞,我始终难以启齿。
只是,耀轩对文娜坦承他同浩林打架的事情,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也许,结了婚的男女终是不同的,夫妻之间少了禁忌和猜疑,他们甚至可以无话不说。
傍晚的时候,我在一间地道的法国餐厅为文娜和耀轩接风洗尘。
茂盛的梧桐树孕育出浓郁的法兰西风情,配上由松露、鹅肝酱等上品精心烹饪的法式私房菜,我们仨打开话夹子,相谈甚欢。
几杯纯正的红酒下肚,已然有些飘飘欲仙的我,拍拍耀轩的肩膀抱怨道:“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竟然对老婆招了浩林打你的事情…”
醉意正浓的我,此刻全然未曾察觉到文娜脸上快速掠过的一丝尴尬,以及耀轩满面的错愕。
“咳,我去下洗手间。”文娜不自在地说道。
待她刚起身离开,耀轩便抢过我手中的红酒杯,一脸正色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说什么…嗝…”面前的俊脸越来越模糊,晕头转向的我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酒嗝,喷出淡淡的酒气。
耀轩用力地摇晃着我的身体,眼眸中膨胀着掩饰不住的凛凛锐气,“你清醒点好不好?我怎么会对她说那件事?!”
但他的话语传到我的耳膜中,早已变成了嗡嗡之声,我只觉得肩膀被他抓得生疼,夸张地扭动着身体,“你弄疼我了,放开我…”
耀轩放弃了对我的逼问,他松开手,若有所思的举起酒杯,一整杯暗红色的液体,伴随着他喉结的律动,悉数滑入他的口腔。
文娜重新回到餐桌旁落座时,我已经犹如一摊烂泥瘫软在雪白的桌布上。
“筱舞,你醉了?”文娜关切地探询道。
我努力想睁开沉重的眼皮,却似乎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过是把眼睛眯开了半条缝,“没醉,我没醉,把酒拿来…”
耀轩颇为气急败坏地打掉我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的手臂,厉声道:“文娜,我们送她回去!”
由于耀轩执意不肯在浩林送给我的别墅里过夜,他和文娜提前在酒店定了房。所以第二天一早我起床的时候,偌大的房子里,唯有我一个人。
我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除了一大盒牛奶孤零零地躺在里面之外,再无一物。
我取出牛奶,又赌气似地狠舀了一大勺研磨好的咖啡粉,一股脑地倒在咖啡机里。白色的咖啡壶很快发出“咕嘟…咕嘟…”的沸腾声,香浓的咖啡味道瞬间弥漫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
我出神地凝视着从咖啡机里不断升腾的蒸汽,热滚滚的沸水氤氳出无尽的孤寂,吞噬着我的发肤,我颓然地跌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难道这幢绝美奢华却毫无人气的别墅,便是我幸福的归宿?
其实,浩林离开上海之前,已经请专人打理过房子,我自是不必为吃喝用度发愁的。但此刻这辍手可得的尊贵生活,却绝非我向往的幸福。
房子越大,我的心越冷。我宁愿用眼前失却温度的豪华别墅,去换取浩林一个温暖的拥抱。
手机的清脆铃音打断我的游神,文娜在电话另一端毫不客气地要求我充当导游,带她和耀轩到处逛一逛。
我强撑着宿醉过后的疲软身体,洗澡、化妆,收拾妥当一切。打开衣橱,随便翻找出一条夏威夷风的热裤和一件无袖的白色小背心换上,又顺手取了一件小外套,匆匆出了家门。
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两次,我暗想今晚应该不会再回来睡了。反而睡在公司分派给我的小公寓里,感觉比较自在和安稳。
我和文娜、耀轩在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淮海路上,懒懒散散地逛了没多久,我便感觉体力不支,于是我们选了一间幽静典雅的咖啡馆小憩。
刚一落座,文娜就兴致勃勃地对我说:“我想到你们家浩林的公司里工作,好不好啊?”
我还未来得及答话,一丝阴郁从耀轩俊美的面庞上闪过,速度之快,让我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
耀轩冷言道:“我觉得这不好吧。”
文娜并没有因为耀轩的否决,而打消自己的念头,她的目光只是在耀轩脸上一扫而过,便继续看着我央求说:“筱舞,我结婚之后一直没有工作很闷的…”
“那…那我和浩林说说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会有问题的。”我没有理由拒绝文娜,却满腹思量着耀轩刚才的反应。
似有一种微妙的情绪在我们三人之间撩拨,顾不得仔细琢磨,文娜已经笑嘻嘻地欢呼道:“耶!筱舞最好了!”
话已至此,耀轩不便再反驳,只能闭口不言,而他唇角冷硬的弧线不带半点柔情。
但看着文娜因为雀跃而泛红的笑脸,我又觉得是自己精神不济,所以思虑过甚了。
“你怎么了?脸色不好呢。”文娜敛起了笑意,有些担忧地问我。
我摇摇头,勉强绽开一个笑容,“没事啦,可能宿醉的原因,有点提不起精神。”
文娜优雅地低头浅啜了一口咖啡,又调皮地抿了抿沾在嘴唇上奶泡,夸张地拍拍胸口说:“是啊,你昨晚醉醺醺的胡言乱语,担心死我了。”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真的?我怎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