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我不会逼你,但我会等你,等你相信这世间有一种爱情并不伤,而且是甜的。”随着他的薄唇一开一合,呼出一团团白色的雾气,凝结在清冷的空气中,仿佛如同爱情的誓言,久久不曾消散。
我的手掌隔着皮料,竟然可以感觉到他掌心的热度。
我又失败了,是不是?情敌的孩子,不能够割裂他给予我的情爱;狠心的拒绝,亦不能够让他放弃对我的守护。究竟是多么坚忍的力量,才可以支撑他的爱?一次又一次残忍的践踏,在他的心头留下痛苦的伤疤,却摧不毁他的执著。
这样的男人,我要怎么办才好?如果没有浩林,我们定然会向彼此许下海誓山盟的诺言,走向幸福的彼岸。可是,从来没有“如果”。
看不见尽头的羊肠小道上,回荡着我们沙沙的脚步声。即使这是一条不归路,陪在我身侧的男人,已然不是曾经的那个“他”。
回到家的当晚,我的小腹突然一阵绞痛,随之有潺潺的血丝顺着大腿内侧流下来。白皙的肌肤上,赫然沾染着一道蜿蜒的血迹,红得触目惊心。
我吓得大声惊叫起来,“咸鱼!咸鱼!”
听闻我惊心动魄的嚎叫,贤宇冲进我的卧室,我早已如同一团烂泥瘫软在床上。
他满目错愕地盯着我下身的一片殷红,二话不说打横抱起穿着睡衣的我,“别怕,我送你去医院。”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我用手臂死命地扣紧着他的脖颈,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腹部又涌起痛感,我不由皱紧秀眉,带着哭腔说:“咸鱼,我怕。”
“别怕,有我在,孩子不会有事的。”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沉寂着比暗夜更深的阴郁。他抱着我冲到大门口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又倒退了几步,返身从衣架上随手扯过一件大衣,裹到我的身上。
而他完全顾不得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衣,紧搂着我闪进了浓浓的夜色中。
我的额头上不断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全身虚弱得没有一丝力气。我感觉自己被他轻放在副驾驶的座椅上,隐约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夹杂着他粗重的喘息声。
之后,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45章 我们的亲吻
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双眼,我躺在陌生的房间里。雪白的墙壁和天花板,浅绿色的薄纱窗帘透着和煦的阳光,素雅而恬淡。如若不是纤细的手臂上插着一条细细的输液管,我差一点忽略了自己此刻正置身医院的病床上。
回想起昏迷前的惊魂时分,我神经紧绷,下意识地把手探向小腹,肚子依旧圆滚滚的。孩子还在,我倏地松了一口气。
我隐约听到病房外低沉的交谈声。我竖起耳朵,怎奈那扇木门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好,我什么都听不真切。唯有“先兆性流产”这个令人心惊胆寒的字眼,响彻我的耳膜。
“舞,你醒了?太好了!”推门进来的贤宇一脸憔悴,却掩饰不住忽然爬上眉梢的欣喜。
看到我苏醒过来,他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落回胸腔。我扯了扯嘴角,想要给他一个微笑,但事实上,我当下的表情一定是颇为狼狈不堪的。
我强撑着气若游丝的身子,讷讷地问:“我睡了多久?”
他宠溺地拍了拍我的脑袋,心有余悸地说:“你睡了两夜一天,差点吓死我了!”
担心肚子里的宝宝,我咽下一口唾沫,有些焦急地问道:“医生怎么说?”
他在床沿上坐下来,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用充满责备的口吻反问:“你心情不好,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医生显然已经告诉他,我患有轻微的产前抑郁症了。我苦笑了一下,轻声说:“我以为自己能够调整好的。”
他面带几分郁色,严肃且认真地说:“你不需要这样逞强,以后有什么不开心都要告诉我,怀孕不是小事,可不能再大意了。”
我点了点头。他大概不想让我紧张,刻意避重就轻,对我隐瞒了病情。
我的视线缓缓划过他略显疲惫的面颊,他原本璀璨的眸子此时布满血丝,显然许久不曾睡过。
我心疼地说:“咸鱼,谢谢你。你不用陪我了,你赶快回家睡一会儿吧。”
他急道:“不用了。”说完,他用一种奇怪而复杂的目光久久凝视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的薄唇动了动,却没有声音吐出来。
“咸鱼,怎么了?有什么就直说好了。”我心下疑惑,猜测他难以启齿的话题,十有八九与我的病情有关。千万不要是宝宝出了什么问题,虽然是第一次怀孕,但“先兆性流产”的严重性是可想而知的。我隐隐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手心不知不觉冒出虚汗。
他犹豫了一瞬,才闷闷地说:“舞,我说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咸鱼,你不要吓唬我了,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问题?”看着他凝重的表情,我的心跳险些停顿了。我难受地扭动了一下身子,想要从病床上坐起来,怎奈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使不上丝毫的力道。
“别动。”他说着起身走到床尾,手握摇柄,把床头稍微抬高,又帮我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末了,他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孩子确实不太好,你要好好静养,医生说胎儿虽然暂时保住了,可千万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我还联系不上你爸妈,可能孟加拉那边手机信号不好。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我的心跟随着他的一番话忽上忽下,我终于受不了他的欲盖弥彰,失去了耐性,我嘟着嘴埋怨说:“真烦人,不说算了,只要孩子没事,其他的事情我都不关心。”
他挑了挑眉,极为不情愿地问道:“那陈浩林呢?你也不关心?”
猛然间听到这个名字,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抖。我故作平静地把头扭向窗外,空洞的目光落在窗纱的褶皱处,我漫不经心地说:“我不想听。”
“他等一下就会过来。”即使他极力维持平淡和清朗的音调,这个消息依旧犹如平地炸响的一声惊雷,在我的心头掀起轩然大.波。
我努力伪装的镇定一瞬间分崩离析,我颤声吼道:“你说什么?!他来做什么?!”
贤宇低下头,不敢看我因激动而涨红的小脸,他惴惴地说:“你昏迷的时候,真的把我吓坏了!医生把病情说得很严重,我又联系不到伯父伯母,我害怕你和孩子万一出什么事情,我给陈浩林打了电话…他毕竟是孩子的爸爸。”
他的话音刚落,我便几近失控般地怒喊道:“周贤宇!你滚!你给我滚出去!”我用尽全身的力气,从背后抽出枕头向他砸过去,自己的身体却因为一下子失重,重重向后倒去。“嘭”地一声响,我的后脑勺生生磕在铁质的床头上。
惊慌失措的贤宇突然一把狠狠地抱住我不住颤抖的身体,他语无伦次地说:“舞,别这样,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好不好?我不应该打电话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