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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线娘子(5)+番外

柳江梧感慨:“如今他当了新主,年轻气盛,自然希望手下人多得好处,让自己在寨中立威。”

柳轻瑾绞紧衣角,一脸不服气:“哦,他要立威,就跑来抢我们生意,他的人要管吃喝,我们的人就不用管了?还什么黑毛的,我还有小黑小白呢!”

她一时气急,把自己院中的两条看门狗也搬出来了:“爹,我看他就是瞧你一直病着,才敢这么嚣张,等哪天见识到我的厉害,哼,不扒了他地皮——”

她攥紧拳头,似乎真如此才能甘心。

柳江梧劝解道:“卓钰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本性并不坏。倒是你,打小就爱欺负人家。”

“呸,那是他自己胆子小。”柳轻瑾想起小时候,他被自己抓来的蛇吓得哇哇大哭的情景,心底顿感几分解气。但很快回过味,“爹,怎么你今天讲话,一直向着那个臭小子。”

听女儿半是埋怨半是撒娇的语调,柳江梧疼爱地拍拍她的手背:“瑾儿,如今爹的身体是愈发不中用了,只能撑过一日是一日。”

“爹,你胡说什么呢。”柳轻瑾闻言焦急。

柳江梧摇摇头:“病了这几年,身体是个什么状况自己最清楚,只怕唉……熬不了多久了。”

无缘无故听他这么讲,柳轻瑾神情一变,慌得嘴唇微微发白:“好好的,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这些天不是还能坐起身,气色也瞧着好多了吗?况且那几名郎中都说爹没事,活到八十岁稳稳当的!”

柳江梧叹口气:“瑾儿,你当爹不知道,那些郎中全是被你抓来的,给爹把脉时手都拿不稳,又怎么能瞧好病。”

被一语道破,柳轻瑾面涨通红,猛然起身:“这帮混蛋,竟敢诓我!”

柳江梧连忙拉住她,示意坐下:“其实怨不得他们,学医入道为糊口,到了咱们这儿,保命才是重要啊。”

“爹,我们虽为响马,但做事向来讲究规矩,何曾滥杀无辜?”柳轻瑾忿怒之下,眼角却胀起一股不知名的酸涩,“回头,我一定找位好郎中,给爹好好瞧病。”

女儿有孝心,柳江梧自甚欣慰。可心底却掩不住黯然——前几日咯血的事,一直让铁舜瞒着没敢告诉她。

“是爹……拖累了你。”想女儿早已到标梅之年,如今却要代替自己来维持全寨人的生计。柳江梧多希望能回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将女儿捧在掌中疼爱。

“爹的身子骨儿愈发不行,你娘又去的早,爹只希望将来能有个人好好照顾你。”他低咳两声,对上女儿转变诧异的眼神,“我知道,咱们寨里的男人你都瞧上眼,倒是卓钰这孩子,吵归吵,闹归闹,你俩自小熟识,说不定日后慢慢就好了,况且他时常派人给爹送些补品,爹想他的心意肯定也……”

“爹!”柳轻瑾双目睁大,疾声打断,“您要把女儿交给那个臭小子吗?他根本就是说一面做一面,就算不嫁人,我也能照顾好自己!”

柳江梧不赞同地摇头:“你毕竟是女儿身,再怎么样,爹也不希望你整日与一群粗汉子混在一起,爹想过了,将来他若能带着你统领两寨,也未尝不是好事。”

“我不嫁!”柳轻瑾声如金铃脆珠坠地,不带任何挽回余地。

见她这般坚决,柳江梧愕然一怔,胸口憋闷下,低头猛咳。

“爹!”柳轻瑾赶紧替他捶抚后背。

等柳江梧缓过气,出乎意料地迸出句:“瑾儿……你还没有忘记那个人吗?”

柳轻瑾动作一滞,瞬间,浑身犹如被冰雪封冻,整个人里外僵硬。

柳江梧察觉到,不知是悲是怅,嗓音含沙似的干哑:“他曾说回去不久就来找你,可现在五年过去了,不曾有半点消息,你还要一直等他吗?”

原来,已经五年了……

双眸恍惚失神时,柳轻瑾只觉心口隐隐作痛,好像伸手一按,痛的感觉便会燃烧加剧,蔓延全身。

柳江梧深深劝说道:“瑾儿,那个人气度非凡,言行举止皆普通人难及,即使不曾说明,身份也明显非富即贵,而我们区区粗野山贼,又岂会真的被他放在眼里,瑾儿,你莫要再犯傻了啊……”

柳轻瑾垂下睫,仿若轻帘般,遮住光线投来的刺亮,半晌,静静开口:“爹,你别乱想,女儿早就将他忘了。”

柳江梧喟叹,一阵心疼:“知女莫若父,你怎样想的,爹心里能不清楚吗?瑾儿,他若真的在乎你,又为何言而无信,这么多年来害你苦苦傻等……咳咳……”

柳轻瑾立即端来杯水,扶着他缓慢喝下。

“爹,我懂的……”像做出决定,稍后柳轻瑾抬起头,眸底隐约泛闪着水光晶莹,但旋即凝成薄冰一样的凉澈坚韧,每个字音咬得清晰,“总之现在,我只想让爹的病尽快好起来,能和以前一样带着我打猎练功夫。至于嫁人……女儿就是死,也绝不嫁给那个姓卓的王八蛋……”

她说罢起身,不再多听一句,冲出屋外。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就是平安夜,爱爱提前祝大家圣诞节快乐O(∩_∩)O

呜呜呜,好冷啊,求评求收藏 T T

☆、邂逅

正午阳光强烈,照得石道地面泛耀白光,繁茂枝叶将光线遮挡,林间却一片静谧幽凉。

柳轻瑾斜倚在一棵大树上,斑斓光点中,整个人犹如明暗所交替出的虚影。

没多久,铁石头从草丛中窜出来,冲她及十几名兄弟道:“来消息了,北道正有人经过,四五辆马车,估计货不多。”

“陇傲寨的人呢?”柳轻瑾转头问。

铁石头被她这一眼看得莫名发寒:“郑狗子已经带人拦上了。”

“很好……”两个字被狠狠磨碎在齿间,柳轻瑾咬唇冷哼,“今天非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她将手中把玩的青色发带绑在额上,朝众人一挥手:“都拿上‘家伙’,咱们走——”

就在距离一百多里的山道上,两方人手正展开激烈厮杀,路央五六名尸首躺在血泊里,双眼皆如死鱼突出,而一旁家眷们正哭得凄惨冲天。

郑狗子一刀戳入男子腹中,抬头望向几名骑马而逃的身影,冷嗤一笑,拔出刀时腥血飞溅。

“娘啊,娘啊你醒醒!”一位黄衫女子抱着怀中老妇,撕心裂肺哭嚷。

“把这几个娘儿们带走!”郑狗子下令指挥,提紧刀,准备处置剩下的车夫男丁。

“娘——”岂料黄衫女子挣脱开,又朝老妇的方向扑去。

郑狗儿见状横身拦在她跟前,笑容淫味十足:“小美人,你娘估计是不行了,乖乖随爷回去,保证将来有你好吃好喝。”

面对这群匪贼,黄杉女子花容失色,吓得浑身瑟缩。

郑狗子正欲趁机轻薄,不料耳边凛风呼啸,一条软鞭从他们当中劈闪而下,还好郑狗儿反应及时,迅速缩回了胳膊,否则下刻不是断骨便就彻底废了。

“放开她!”清洌嗓音中含着香梅般傲然,破空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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