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桩说完与寄烟对视一眼,其意不言而喻,如今眼前人住下来,可见在燕王心中的分量非同一般。
慕勉听她们一讲,才意识到这忆昔宫似乎有不同寻常之处,沐浴完毕后,一个人开始在宫中闲逛,整座寝宫并未有过分奢华,但胜在精巧别致,尤其之大,配有东西两园,光是东边的园子就让她走得迷迷糊糊,沿着长廊直通中庭,忽闻潺潺流水之声,慕勉下意识加快脚步,便见高脊飞檐,崎岖青阶,小桥下细水淙淙,从两畔花树间穿流而去,四面皆是玉梁幽廊,环绕着中央一座粉雕楼阁,有风吹,那楼前的纱幔飘飘起起,仿佛里面有人欲掀帘而出,名为“念阁”。
慕勉心如平地惊雷,轰隆一下在胸口炸响……这念阁周围的布置,居然同她当年与燕丰璃邂逅时,那栋粉雕楼阁如出一撤。
忆昔宫,他在忆什么,念阁,他又在念什么……
慕勉一时像失去兴致,匆匆回到房间。
燕丰璃作为幽州之主,身边定有诸多政务需要处理,慕勉坐到下午,他也没有出现,或许,他本来就没想过出现,只是想把她困死,在这个清清冷冷的深宫里,她已经是个孤魂了。
慕勉伏在桌案上,痴痴地想着,只要有了万年雪参做成解药,那么慕沚的眼睛,很快就能复原了……昨夜温存,恍凝一场梦,让她如发了烧一般,娇靥微微泛起红晕,但不多时,两行清泪又自目中滚落,最后竟半迷半哭地寐着了。
“慕姑娘、慕姑娘。”不知过去多久,月桩将她摇醒。
慕勉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居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样沉,还是被人叫醒的。
一抬头,燕丰璃正盯着她。
慕勉吓得一惊,慌忙站起来,有些心中无数,讷讷站着,一侧脸,窗外的日头都下山了。
“一直没用膳?”他眼睛睨着旁边已经放凉的午膳。
慕勉摇头。
他问:“怎么不用?”
慕勉顺口答:“不想吃。”后觉得不妥,“我不饿……”
燕丰璃冷笑:“亏了孤还肯用万年雪参作为交换,你要是这么就饿死了,孤岂不得不偿失了?”
慕勉不说话。
月桩连忙下去,吩咐人重新备菜上桌,燕丰璃已经用过,也不理会她,手执书卷,临窗而坐,细细翻阅着。
菜肴琳琅满目地铺了一桌,慕勉是真的没有胃口,但还要一筷一筷地往嘴里硬塞,只如嚼蜡,食而无味。
她敷衍了事地吃完,燕丰璃依旧还在看书。
夜渐深了,他似乎没有走的意思,月桩与寄烟分别点了香,熏了被褥,拉下重重纱帘,便悄然无声的退下了。
燕丰璃突然发话:“过来。”
慕勉本是坐着不动,就像布台子里的戏偶,听得这句,手脚才被绳线扯起,有了反应。
她走到跟前,燕丰璃把书卷搁在桌上,伸手揉着眉心:“孤有些乏了,你吹首曲子听。”
慕勉闻言,左右看看,旁边的紫檀木架上摆着一支色泽圆润的湘妃竹笛,她取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抚过,纹路十分熟悉,是她曾经用过的那支。
连笛子,他都留着。
慕勉心内五味陈杂,有些犹豫,又怕他不耐,举笛凑在唇畔,开始悠悠吹着。
笛声清冷飘渺,从窗外悠远传去,宛如在叹——
叹着那些个罗愁绮恨。
叹着那些个长夜幽梦。
叹着春去秋来阑风伏雨。
柔肠百结,婉转呜咽,渐渐的,渐渐的,趋于平缓,终是,化为乌有。
慕勉阖上眼,灵台已是一片空净。
一双修长的手臂,忽然从后搂住她的腰。
燕丰璃的呼吸轻拂耳侧,带着某种灼烧感,慕勉陡然一醒,放开笛子下意识挣了挣,但被他勾住腰,用力往回一勒,令她更加紧密地贴近他怀中。
他变得像一只狼,咬住她的后颈,狠狠的,仿佛要咬下她的肉,不肯松口。
慕勉踮起脚,浑身剧烈痉挛着。
“痛吗?”燕丰璃继而吹着她的一绺小发,舌头在牙齿咬过的地方又缠绵地舔了舔,低低絮絮地问,“痛吗……”气息里有血的味道。
慕勉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开口:“我知道你恨我。”
燕丰璃动作一僵,沉下脸。
慕勉趁机转过身,他正怒目瞪着她,似有血海深仇一般:“不错,孤当初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恨你。”
是的,他恨她,他恨她,慕勉,让他切齿缠绕的名字,这个始终折磨着他灵魂的女人:“当初我像狗一样被你丢弃了,现在,你还不是像条狗一样来求我?”
慕勉低着头,避开他的眼睛,心里不是不难受,不是不愧疚:“是我对不住你……你想怎样都可以。”
燕丰璃一愣,犹如措手不及地又被她狠狠刺了一剑,沉痛的胸口骤然掀开怒恨狂浪,将她整个人逼至墙角:“怎么样?你别忘了,这可是你求我,是你心甘情愿的,别说你不知道,留在我身边是个什么意思!”
他冷冷一笑:“你为了你哥哥,不是把自己卖给我了吗?”
慕勉默默闭上眼睛,承受着他的羞辱,轻蔑,讽刺,他说的没错,一切都是她自愿,没有人逼她。
她眉心尖尖颦起,带动着睫毛一颤一颤,像是受伤的蝴蝶,被拆骨折翅,熬在无穷无尽的痛苦之中。
燕丰璃面无表情,或许说是有些麻木,看着她痛苦,看着她走投无路,他该高兴不是么,然而为何,他只觉心疲力竭,一点也不快活,他不想要她的愧疚,也不想听那句对不起,她居然还跟他说,他想怎么样都可以?
怎么样都可以……他能拿她怎么样?她不懂,她永远不懂。
这般冰渣子一样的话,冷了他的心。
燕丰璃受够了,用双臂紧紧困住她,像个网,把她收拢囊中,那吻便铺天盖地袭来,像在虏夺,又像在夺她的命,霸道狂肆到超出他自己的想象。
这回她没有反抗,只是身体微微发抖,任由他索取。
她是明白的,明白他开出的条件。
燕丰璃撬开唇齿,缠住她的舌,那时他与她的舌好似衔在一起,慢慢消融,连她整个人也仿佛化在他的身体里。
就如,当初那般缠绵……
燕丰璃神思一恍惚,便有点不可自拔了,将她抱到床上,拨掉簪子,她梳的双鬟髻相继抖落开,一绺一绺,搭散在她的香肩上,衬得脸白发黑,格外美丽,他喜欢散下头发的她,似乎更有一番妩媚动人,曾经就是这样,他为她拨下了发簪,而她,在他的身下蜕变长大,成为一个女人。
脱掉她的小鞋,解开她的衣带,褪去她的衣衫,指尖摩挲过,是熟悉的肌肤,鼻尖轻嗅着,是魂牵梦绕的香,沿着她的玉颈蜿蜒吻下,他的唇,宛若盛季杏花,漫天撒落,在她的身体辗转缱绻,无所不去。
将她痴缠,不让她摆脱,他太了解她的身体,大局在握的强势,而她,除了顺从,更是逼近支离破碎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