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回忆:“宋沐阳,我对你难道不够好吗?你冷感,你不想做,我从来就不强迫你,我等着你恢复,我给你找你喜欢看的□片,我为了你甚至还偷偷去问过医生,我更甚至都做好了准备,如果你一辈子恢复不了,那我就陪你这样一辈子算了,可是,你居然去找别人,我在外面为了你一句‘养不活孩子’的话拼死拼活不眠不休地赶工的时候,你居然是跟别的男人鬼混,我一心一意对你的时候,你居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先是施南,再是柳向阳,宋沐阳,”他捏着她的肩膀,像是要把她揉碎搓烂,“你不觉得你对我太冷酷了吗?你就从来没有为这样贱踏过我而感觉到羞愧吗?!”
那是他第一次爆发,肆无忌惮地说出了所有他想说的话,那也是他第一次打她,当然,也是最后一次,因为最后,他绝望地看着缩在一边神情僵冷到可怕的宋沐阳,惨淡地说:“其实你不用一直来试探我的底线,如果你真的不爱我,我又何尝会让你忍受这么多年?”
这时候,宋沐阳只问了他一句:“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信吗?”
你信吗?
李博延绝望地看了她一眼,说:“我很想信你,真的,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相信。”从发现她自己手写的日记,到现在柳向阳言之凿凿的指证,他要她如何再相信?“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对我们的未来没有信心了,我也似乎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不肯为我牺牲哪怕一点点,因为你会觉得不值得,因为你从来没爱过我,所以为我受苦,不值得。”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随风飘落的羽毛:“宋沐阳,你欺人太甚,真的,你欺人太甚!”
宋沐阳木然地坐在那里,从开始到结束,维持着同一个姿势。
她有些凄凉地想,你看,当年她没有说出来果然是对的,他们都不肯相信是柳向阳想要□她,而不是她在纠缠他。
从李然到李博延,人性本疑,个个如此。
李博延说完那些话,这一次,轮到他离家出走了。三天的日子,宋沐阳打不通他电话也找不到他人,去他公司,他的员工很客气地告诉她:“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李总到哪里去了,他只交待说有事要出远门一趟。”
这远门一出,就是一月。
一个月后,宋沐阳收到了他寄过来的离婚协议书,同在一个城市,蜗居一般大,他竟连一眼都不想再看见她。
宋沐阳盯着上面的字,真正才体会到什么叫字字如针,针针见血。
李博延放弃了房子,他说这是他买给她的礼物,他不想收回。
自始至终,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宋沐阳想,是自己没福气,不,她本来是有福气的,只是在她决定放弃他们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她就把福气放走了。
因果报应,从来不爽。
她不顾一切谋杀了一个生命,于是失去了拥有幸福的权力。
不过这样也好,她有些惨然地想,他不会再对她有任何挂念,满怀恨意地离开,他就能心安理得地再娶妻生子,拥有他自己的孩子,过最平凡但圆满的生活。
可是,她还是不想再签字,她真是一个太自私的女人,她想再见他一面,哪怕他不信,她也想跟他从头到尾解释一切。
可是,打电话给他,他只是冷漠地说:“不用见面了,就这样吧,好不好?”
他几乎是在哀求她,放他一条生路,还给他自由。
甚至于,他把写字楼搬腾一空,终于还是又从东莞挪去了深圳。
他为了她来到这里,现在,又因为她,而放弃离开。
知道她家变,许多人都说是因为她太强势,这甚至还暗合了许多人的想法,觉得李博延那样的就该适合更好的女人。
除了彭爽,施念仁是第一个跑来对她表示慰问的人:“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怎么帮?”她客气地问,不越帮越忙就好了吧。
果然,施念仁说:“唔,可以假装你一离婚就攀上我,我是高枝啊,还能不嫉妒死了他?”
宋沐阳哈哈大笑,虽然不现实,但她还是觉得自己被取悦了。
“怎么,不好吗?”施念仁挑眉,“电视上不都这么演么?离婚的女人反找到更金贵的男人,这种戏码,是女人最爱,世俗热炒,就为了鼓励离婚来着的。”
如此含蓄,他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宋沐阳怎能听不懂?敛了笑,她无可奈何地说:“我不是意气用事。”
“我不信你们没感情了,他对你的心,路人皆知。”
“是吗?还爱着吗?真好。”这是第一次从外人眼里证实这点,她微微感叹,垂下眼睛掩饰里面激烈的情绪,“可婚姻仅有感情是不够的。”
“还要什么?”
“无私的包容、良好的沟通,还有,没有生儿育女的压力。”
……施念仁半晌无话,这些他的确都无能为力,尤其是最后一种。
“也许这时候分开,是最好的。”她撇开头,轻声地说。
他们还有点感情,离婚以后还能保持着对彼此最后一点好感,而不用在感情耗尽之后,眼睁睁看着时光把他们都变得面目狰狞,将往日的美好全部撕成碎片,只余下恼恨。
当不能盼着永远幸福的时候,就只好安慰自己说,曾经幸福过,就好。
施念仁曾以为宋沐阳会为此失意落魄好一阵,但她却像往常一般上班,只是神情凶狠,现在轮到她四处转悠去找门面开新店。
施念仁为此夸奖她说:“你看得真开,不过也是,离婚而已嘛,别忘了还有我,从精神到肉体,我都可以给你支持。”
他说得嘻嘻哈哈的,以前或许也会有暧昧的挑逗,却是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这种已有点露骨的话。不过宋沐阳并没怎么当回事,打情骂俏这种东西,本来你有心回应就成就一桩露水姻缘,你无心理睬就变成是朋友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插科打诨。
所以,她闻言非常淡定地看他一眼,平板板地问:“施总这么有身价,资费我应该怎么算?”
施念仁眨眨眼,说:“十万一晚,如何?”
宋沐阳说:“你去抢劫吧,那样更加快。”
他哈哈大笑,连带着她心情也好了起来,女人身边有一个蓝颜知己果然还是好的,他尽职尽责的逗弄而不猥亵你,让你开心而很少会令你生气。
只是,让宋沐阳感慨的是,到最后,只有施念仁陪在她身边。
只有这个她对他曾经怀着成见与戒备的男人,她曾经一心想要利用他赚钱的男人,反倒似成了可以长久待在她身边一般的存在。
谁说命运不奇妙?
☆、79-79
除了她的突然离婚,有些事情终究要爆出来,比如黄程秋和彭爽,隐藏得再秘密的感情,也不是完全的无迹可寻。
当日的情况,宋沐阳至今想起来都有点云里雾里的,好像一点也不真实,比戏剧还要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