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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因爱停(24)

午时刚过,赵霆就不由自主地迈进醉仙楼的大门。时至正午,用餐的客人很多。可是凭着威武将军的名头,他还是一上楼就被小二迎到靠窗的好位子坐下。

赵霆等了一会,不见一个乞丐,心里有些恼怒。或许昨日她不过随口一说,自己竟当了真,眼巴巴地傻坐在这里只为了看她一眼。又有些担心,该不是冯清远又关住了她,不让出门。昨日楚天阔请他赴宴,无意中透露,因她得罪了他,所以被禁足了。

她得罪他了吗?他不这么觉得,他只是被惊住了。她长相斯文秀气,又出身名门望族,竟会有此举动。她那样生气,为什么?还在记恨醉然亭上他丢她下水?可她也设计让他落水,两人已经扯平了。或者那耳环对她很重要?

正胡乱猜想,情思百转时,莫弃俯身道:“他们在醉然亭。”他说的是他们,可他也明白,在赵霆的眼里,他们只是一个她而已。

赵霆换到对面座位,放眼望去,果然一群人席地坐在醉然亭旁,谈笑风生,推杯换盏。冯清蓉穿一身烟青色男装坐在其中,手里拿着酒杯不知说些什么,只觉得她神采飞扬顾盼生辉。

莫弃静静地看着注目远方的赵霆,夏日的阳光照着他半张脸,额上有细密的汗珠,素日紧皱的眉却是舒展着,冷俊的脸上散发出柔和的光彩。

自夫人去世,赵霆还不曾有过这样的神情。这些年来,他越来越沉默寡言,越来越暴戾难测,有时候连他都担心,爷会不会有一天终于承受不了身心巨大的压力而崩溃。没想到,今日爷的身上竟然会有这种平和的气息。

是的,现在的他,脸上隐约显出笑容,连带着莫弃都忍不住欢喜起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那个在醉然亭与乞丐们坐在一起不合常理的女人。

醉然亭的酒席终于散了,乞丐们抱拳作揖纷纷离去,冯清蓉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醉仙楼走来。赵霆收回凝视她的目光,装作专心地喝酒吃菜。

冯清蓉愉快地踏上二楼,不出所料地看见了窗边一坐一立的主仆二人。

“送你的。”她走到莫弃面前,掌心里一个锦盒。

“爷会替你付帐。”莫弃并未伸手去接。

“谢谢你昨天送我回家。”她戏谑地笑。

莫弃一愣,冯清蓉并无功夫,她怎么知道他跟在她身后?偷眼看向赵霆,赵霆端着酒杯看向窗外,似乎在欣赏河边的风景。

“请别人吃饭,人家自然会告诉我一些事情。”她依然笑意盈盈。

原来是那些叫化子说的,莫弃恍然大悟。京城乞丐众多,看到他尾随她身后的恐怕也不止一人两人吧。

“我特地跟人要来的,你不要可别后悔。”冯清蓉一脸神秘地打开了锦盒。

莫弃一看,脸色突变,:“你从哪里得来的?”

听闻此言,赵霆转过头来,只见莫弃凝视着盒子,身体微微发颤,显是激动之极。赵霆大惊,莫弃跟他十年,从不曾如此这般失态过。

锦盒里有什么?!

14

14、讨厌算计 ...

锦盒里有什么?!

赵霆正欲上前看个究竟,只听冯清蓉又道:“既有了这新的,你把那条旧的送给我可好?”

她的目光看向莫弃腰间的剑,剑柄上系着一条颜色几乎褪尽的旧络子。昨日在空也酒楼,莫弃带着老乞丐上楼时,她意外地发现,莫弃的剑上竟然系着缨络。

见莫弃脸色犹豫,她笑:“放心,借用而已,用完了还你。”

莫弃方取下剑,将络子交给她。

络子泛着破旧的灰白色,只有编结处尚能看出些许艳红的底色,冯清蓉柔声道:“戴了很多年了吧?”

“十一年。”莫弃顿了顿,稍微平静了下心绪,“她在哪里?”

“其实你们见过面,差不多一个月前。”冯清蓉将旧络子装进锦盒塞入怀中,续道:“有位狂傲嚣张的将军在闹市策马,差点踩死一位过街女子。”

“莫弃,你在场,不是吗?”她亮闪闪的双眼盯着他。

莫弃一愣,她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她也在的,不过,你们当时没有注意到彼此,我也是昨日看到你的剑才知道。”冯清蓉笑笑,换上了轻快的语调:“那天好开心哦,得了十两银子还看了一场好戏,毕竟将军满身鸡蛋的场景不是人人都有幸看到的。”

说罢,她大笑着走了出去。

原来,那日咒爷断子绝孙的人是她!原来,掷爷一身蛋液的人是她!莫弃紧攥着手里的络子,回忆起那天的情形,记忆里除了那个粗野的女子两次触到爷的底线,并无他人。的确,他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了,他没有忘记,爷在盛怒下流露出的杀意;他也没有忘记,若非爷阻止,他本想回头教训她的。

被骂断子绝孙以及被人玷污戎装,这是爷最无法容忍的两件事,她全都做了。不但如此,她还几次三番挑衅爷,楚家花园发生的事,他并未亲见,可爷回府后让他调查冯六小姐让他隐约猜出了几分。昨日,在空也酒楼,她宁肯与一帮乞丐把酒言欢也不愿与爷同桌,他便知道,她是故意在气爷。

连他都能看出来的事情,爷如何看不出来。可是爷却让他看着她回府,爷怕路上有人欺负她吗?那么强悍的女子,谁能欺负得了她?

偷眼瞥了下赵霆,他手里握着酒杯,面色平静,双眼呆呆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周身散发的气息时而紧张,时而舒缓,让他察觉到他内心的起伏。

虽然他没有正眼瞧她,可赵霆并没有忽略冯清蓉自上楼来的任何一个细节,她故作玄虚地拿出锦盒,她有意无意地偷瞟向他,她得意非凡地讲述那日情形。

难怪她恨他,原来他们结怨并非一次两次。只是,他清楚地记得彼时他曾叹息一双美目长错了地方,如今,他却发现这张清秀的脸配着那双发亮的眼睛还别有一番味道。

为什么,同一个人会给他截然相反的感觉?出现在他面前的两张不同面容,又说明什么?

赵府,忆馨园,御剑阁。

赵霆坐在宽大的香樟木书桌后,看着面前简单的案文问:“查了半天,只有这些?”

“是。三年前冯姑娘到冯家后,仆人大半换掉了,属下只打听到冯府十四年前确实送到静云庵一个女婴。但从静云庵传来的消息却是当年那个女婴只活了两个月就夭折了。”

“她不是在尼姑庵里长大的。”赵霆可以肯定,她身上没有读佛经的印迹,她也不似外表显露出来的文弱。他细细思索与她相处时的情形,前两次记不清了,可在楚家花园里,他清楚地看到,在他伸手折断花枝的瞬间,她胸有成竹地扬出满把银针与迷药,还有昨日,她抽出手时企图用针扎他时的机敏灵动,她是会一些功夫的,尽管非常滥。

“在冯府,她经常接触谁?平常都做什么?”

“冯姑娘性子懒散,除了冯清远外,与他人少有往来。平日大多呆在听雨轩,睡觉的时候多,偶尔会读读书。还有,她以前倒是经常跟着冯清远出府,自去年冯清远升了左副统领,出门就少了。”莫弃摇摇头,他所认识的冯姑娘与调查中了解的冯姑娘会是一个人,真令人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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