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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因爱停(52)

秦若谦笑道:“那可太好了,等打好了,送到魏县老家,找秦氏药房就行。”

“谦儿——”秦培军笑着打断他,却是一口气不顺,直弯腰咳了好几下才停。待起身,他问道:“冯姑娘在吃什么药?”

冯清蓉正诧异,秦培军又道:“学医之人鼻子格外好使。我家三代行医,家父在魏县也算小有名气,他本欲我承其衣钵,怎奈我幼时顽皮,喜好习武。早知今日,不如当初做个行走江湖的游医也好。”

原来如此,想必他已知道当日救他之人是她了,难怪让儿子行此大礼。冯清蓉心里思忖,面上却不露半分,只道:“我自幼体寒,常吃祛寒的养生丸,尤其冬天更是药不离身。”

“舍妹此病也是顽症了,看过许多郎中,只是治标不治本。”冯清远见二人聊得投机,也插话道。

“体寒之症,最需平日好好调养,不可受湿冷之气。”秦培军接口。

三人又聊了片刻,冯清远留秦培军吃饭喝酒,冯清蓉胡乱寻了个借口自行离去。

33

33、鄙视自己 ...

连续几日,天气都不好,不是阴天就是下雨,冯清蓉觉得无聊,就连着几日到后街的老屋去。慕容子风虽不在,可时有书信传来,也不时给冯清蓉写几句话,诸如“信源山顶夜风很凉,吹在脸上,就象你的手那么冷。”“秋风起了,多吃点饭,多穿件衣服,会更漂亮。”

东燕女子以丰腴为美,冯清蓉终是过于孱弱。故此看了这些,每每让她哭笑不得,越发思念那个远在天涯心却咫尺的人。

许是慕容子风的嘱托,姚妈每次做饭都是冯清蓉爱吃的口味,四人不分主仆同在一张桌子吃饭,姚妈总是挟上满满一碗菜放在她面前。姚伯则捋着胡须笑眯眯地说:“多吃点,长胖些,少爷就放心了。”怀中仍是拘谨不肯说话,可也会瞅着她无声地笑。

冯清蓉越来越喜欢待在那里,在书房里看书,在厨房与姚妈聊天,或者什么都不干,只望着雨丝发呆。

在老屋的日子过得越是舒心,越是不愿意回冯府去,虽然回冯府多半也是待在听雨轩哪里都不去,可是那种感觉是不同的。

这日,在老屋吃了午饭,小憩了一会,天虽未下雨,却起了风,冯清蓉打算早些回府,刚转过冯府旁边的小巷,便看到莫弃在角门旁等着。

有日子没看到他了,不知他等在此处有何事?冯清蓉有些诧异,方要开口,莫弃已经迎了上来,

“姑娘去瞧瞧爷吧,爷醉了一天了。”向来甚少表情的他,脸上尽是焦灼。

冯清蓉不解,赵霆醉酒与她何干,她又不是解酒药,只会那么点医术,还不如趁早请个郎中。

“属下劝不住爷,爷——”莫弃一顿,竟是单膝跪地,“姑娘去劝劝爷吧。”

冯清蓉忙虚扶着他起身,“你何苦行此大礼,你与我有救命之恩,你既然来找我,我怎会不去?”

“姑娘跟我来。”莫弃牵过马来,将她扶上去,随后飞身跨坐在她身后,左手拉紧缰绳,右手挥动长鞭,那马便飞驰而去。

冯清蓉坐在前面,正迎着风,虽系紧了斗篷,冷风还是不住地往衣服里面钻。莫弃见状,忙停下马,与冯清蓉换了位置,这样才好受了些。

两人一马往城北跑去,不多时到了赵家的别院。别院有湖,隔着老远就看到一身黑衣的赵霆躺在湖边草地上,手里举着一个酒坛子,而身边已横七竖八地倒着五六个酒坛子。

呼啸的北风,枯黄的芦苇,悲哀的黑衣,苍凉的酒香。

浓浓的感伤与落寞扑面而来,冯清蓉低声问:“怎么回事?”

“昨天夜里,秦统领在葛城城郊遇到一伙山贼,全家二三十口,都死了。”

“死了?”冯清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秦培军死了?半个月前,他还笑意盈盈地与她谈论养生之道,如今竟然死了。况且山贼不是只劫财,不杀人嘛,怎么会下手那么狠?

“爷原本就担心有事,所以派莫言莫问暗中跟着,没想到路过葛城,突然出来十几个山贼,个个武功高强。他们两人受了重伤,勉强逃出来送信。爷带人去时,只见尸首满地,无一活口。今天一早,爷派人搜山,不想山贼得到消息,已尽数转移了。”

“爷在朝中朋友甚少,唯与秦统领相交多年。秦统领在云门山受伤,爷已经心存愧疚,如今更是……”

冯清蓉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向湖边走去。

赵霆见是她,并未起身,仍是举着酒坛子往嘴里倒去,烈酒一半流入口中,一半却洒在脸上。

静默地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折了苇杆咬在嘴里。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怎样开口,只能这样陪在他身边。

或许,他需要的,也只是有个人能够陪在一边,一起痛吧。

寒风肆虐,冯清蓉抱紧双臂企图让身子暖和一些,却毫无用处,侧头看向赵霆,又一坛见底了,他将空坛子扔到一边,随手捧起另外一坛。

终于忍受不住那种刺骨的寒意,她颤声道:“赵霆——我冷,很冷。”

赵霆一愣,坐起身,看着在风里颤抖的她,虽然斗篷遮住了整个身子,可她还是抖个不停,甚至牙齿也在打战。

想起她说过的自幼体寒,受不得冷,一丝愧疚涌上心头,放下手里的酒坛子,张开双臂把她拥在怀里。

温热的气息合着醇厚的酒香包围了她,冯清蓉哽咽道:“我也很难过。”他不说话,只双手用力绞在一起,关节处青筋暴起。

冯清蓉不自主地紧靠着他的胸膛,手触到他的单衣,一片湿,却有灼热传递过来。犹豫了下,从怀里掏出棉帕,轻轻拭去他脸上的酒水。

“这是你的帕子,正好还你,免得让我再洗一次。”她温软地开口,感觉到他的目光垂射下来。

“你洗的?”他低问。

“啊——不是。”她摇头,有些不好意思。

衣服上的酒因身体的温度发出醉人的香气,混合着原本干爽的青草味,非常好闻。冯清蓉几乎都要沉醉在这种气味里。

北方依然肆虐,却不再感到冷,她将目光投向湖面,“湖里有鱼没?”

“有。”

“今天晚上吃鱼好不好?”

“你喜欢吃鱼?”

“嗯,你呢?”

“不喜欢。”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喜欢也得吃,不喜欢也得吃,反正晚上我只做鱼。”冯清蓉仰头恶狠狠地看着他,看到他眼里的惊诧,还有一些说不清的东西。

赵霆有些语塞,从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对他说话,除了她,而且这已不是第一次了。他无奈地站起来:“你先回屋,我去抓鱼。”

“我在这里等你。”她坐着不动,想看看他没有钓竿怎样抓鱼。

“我要脱衣服了,非礼勿视。”

“无耻!”冯清蓉急忙转头,起身,一路小跑进了屋子。

屋里除了莫弃,并无其他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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