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忽然狼牙棒往水中一挥,一道巨浪翻了起来,砸在两人身上,劈头盖脸,慕容江伸手捂住赵樱口鼻,身子随着波浪扑出,下沉,屏一口气扎出十余丈,方才敢冒出头来。
江水寒冷彻骨,慕容江却是顾不上了,听得身后岸边金律兵士的叫骂声,接着几只船如箭般开了出来,越追越近。慕容江低声道:“睿王,你怎么样?会水吗?你太沉了,我快带不动了。”
赵樱有气无力:“会是会,可我腿抽筋了!”
第二十七章 旧债难偿
慕容江急道:“你早不抽晚不抽,这会儿抽什么抽?”
赵樱道:“爷没有装死吓你,就算客气了!”
说话间身后船已逼近,几只羽箭射了过来,慕容江只得身子下沉,接着潜水,赵樱受了内伤,腿又抽筋,不敢挣扎,就乖乖挂在他身上。
慕容江在水中仰头,看水面上几处船只的黑影,小心绕了过去,悄悄伸出水面换口气,接着前行,忽然一阵巨大的波浪涌来,竟是那人发现了两人,用狼牙棒在水中又击打了一下,慕容江借着波涛之力,倒是离得船只又远了些,那人也觉出不对,不再抽打,只叫弓箭手射箭,慕容江便潜入水中,如此数次三番,总算远远地逃了开去。回头去看,见几只船只在江边乱转,却也不再追过来,方松了口气。
他低头问道:“睿王,你怎么样?”
月光下赵樱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成了白色,道:“冷,小江,你冷不冷?”
慕容江道:“我不怕冷。你提一口气,这会儿去找船是不可能了,我带你游过江去。”
江面太宽,赵樱腿缓了过来,水性却不如他,两人为了节省力气,顺着江水往下游飘去,待到登岸时,离军营已有五六十里远。当下疲惫不堪地爬上岸,冻得瑟瑟发抖,慕容江看他一瘸一拐,问道:“你腿怎么样?”伸手去按压他腿上的筋脉,赵樱道:“这会儿好些。小江,那是不是俞非儿?”
慕容江点头,见他唇角一丝血迹,道:“你受了内伤?”
赵樱打着寒战道:“好厉害,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强硬的对手。”他忽然想起一事,怒道:“小江,我拼了老命和他打架,你跑哪儿去了?就不能用你的暗器帮帮我?”
慕容江无奈何道:“我不能发暗器,他要认出是我,会照死里掐我。对不起,睿王,我从小看见他就害怕,一见他就想跑,想起回头的时候,你和他已经打了起来,我以为你可以支撑一会儿,就趁乱去量了量他们船舷的宽度,结果回头来你就……只得逃命了。”
赵樱无语,片刻后道:“你害我受伤挨冻腿抽筋,你得补偿我!”
慕容江突然想起日前长江船上他讨要补偿的事情,跳起来躲出去三丈远,道:“好,我补偿你,我一定想法子替你破了套马索,需要银子我出!”
赵樱笑起来,对他钩钩手指:“不准跑,过来扶着爷,咱赶紧回军营。”一边支撑着站了起来,慕容江忙上去架住他,展开轻功往回赶。
军营中不见了两人,早有人出来寻找,结绿带了云八云九与二人狭路相逢,结绿惊道:“爷,这是怎么了?”
赵樱道:“掉水里了,结绿好丫头,快给爷熬姜汤去!”慕容江把赵樱推到云八云九手中,道;“我先回去了。”连忙往自己的营帐跑,任从容正堵在他的营帐门口,喝道:“站住!”
慕容江只得站住,任从容看看他,道:“先换衣服。”跟着他进了营帐,等他换完衣服,道:“小江,你是不是夜探敌营去了?”慕容江不敢回答,可怜巴巴看着他。
任从容道:“小江,我知道你恨淳于雁台,可也不能不顾惜自己的性命,两国交兵,不可呈个人匹夫之勇。这种事,以后断断不能做,再让我发现一次,协议撕毁,兵也不必借了,咱这就到东女去,辅佐叶梒殿下抵挡其瑞军队,凭我们的努力,也未必不能成事。”
慕容江讷讷道:“我只是去看看他们的战船,没有去找淳于雁台。”
任从容道:“是啊,我也觉得你可能没有去找他,话说你昨晚,也未必找得到他,健康西城门发现两个行踪可疑的人,萧将军怀疑是淳于雁台和石扬眉,调了人马过去,晚了一步,让他们给跑了。”
慕容江道:“这么胆大包天?”
任从容道:“和你有异曲同工之妙。”
慕容江打岔:“小煦他们呢?”
任从容道:“找你去了,也该回来了。”
这时云八突突突跑了过来,道:“慕容公子,我们王爷请你去喝姜汤。”
范簪花忽然从营帐后闪了出来,道:“我们啥时有这么金贵,还喝什么姜汤,在水里泡两天,也不用喝!”云八怔住,任从容瞪小花一眼,道:“不必了,多谢睿王好意。”
慕容江把小花拉到一边,伸手就往他怀里摸去,小花躲闪道:“干什么?非礼啊!断袖啊!”慕容江道:“二哥别闹,我记得前一段你在扬州偷了一个客人的一对带爪子的飞索,拿出来给我看看。”顺手把他怀中的东西都扒了出来,见有自己做的暗器,苏繁的迷药,吉月的一条手绢,据说上面也有什么药,竟然还有萧阑珊曾佩戴过的一个荷包。一绺头发,主人不详,一只活鸽子,扑棱飞走,些许杂七杂八的小东西,把云八看得目瞪口呆,慕容江道:“飞索呢?”
范簪花撩起衣服,却从腰上解了下来,他的腰上还绑了一根套马索,一条银鞭,慕容江道:“甚好,套马索也给我。”
范簪花只得把套马索也解了下来,慕容江接过,看到宋辞欣冲自己走过来,挥出套马索把他套了个正着,顺手拖了过来。
宋辞欣惊道:“啊啊,你作甚!非礼否?断袖否?”
慕容江道:“小宋,你的敌人这样套住你,你如何破解?”
宋辞欣道:“我随他而去,终身指靠他养活。”
慕容江道:“说正经的!你手里有兵刃的时候。”
宋辞欣道:“在缠上来之前,拿刀割断它。”
范簪花毫不客气:“屁话,它是软的,你找不到着力的地方,十有八九要落空。还不如一把抓住,把对方拖过来,你养活他算了。”
慕容江道:“如果对方是大哥,你拖不过他怎么办?”
任从容原地走了两圈,道:“小江,你可是想破套马索?我见过一个武林中人,用的兵刃是弯刀镰,若是能勾住套马索,一拉就断。”
慕容江跟着韩锦做的兵刃多了,闻弦歌而知雅意,随手把套马索扔到宋辞欣身上,拎了两只小铁爪子,进营帐去了。
范簪花看着他的背影,道:“叶梒殿下一走,这个人似乎不太正常了。”
宋辞欣道:“否,是淳于雁台一来,此人始异于常人。”
慕容江听到了他们的闲话,却充耳不闻,只细细画了两张图纸出来,听到门外云八仍未走,正和任从容道:“我家王爷请各位中饭去他那边吃。”任从容道:“如此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