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蒹葭(29)+番外

齐苓并没有走的意思,他拉着秦德宝坐下,和蔼地问道:“兄长他最近身体好些了麽?”

秦德宝连连点头:“好多了。”

“那就好,”齐苓似乎很是宽慰的长长出了口气,又道:“我与兄长分别了十几年,虽然是亲兄弟也免不了有些生疏,还有些事想请教小公公。”

秦德宝忙道:“怎敢说请教,齐大人有话问便是,只是小的调来侍候湘公公还不足一年,有些事知道的也不甚清楚。”

齐苓笑了笑,道:“兄长他这些年脾气变得如何?”

“湘公公性子挺温和的,极少见他发火,”秦德宝挠了挠头,“有些时候别人说他的坏话连我都听不下去了,他却像没听见似的。”

“哦?”齐苓点了点头,“看来这宫里和官场差不多,把人都磨得圆了。”

秦德宝咦了一声,奇道:“公公他难道不是一直很和善麽?”

“和善?”齐苓笑了,“他对我性子还算好,不过对别人就难说了,小时候有人骂他是个没娘的,那人人高马大,我哥哥知道打不过他,他等了半夜,趁那人睡着了爬到他家里,一石头下去把那人开了瓢。”

小时候打架的事是秦德宝常干的,但他打死也想不出蓼湘会做出这种事。

齐苓像是把他当家里人似的继续说道:“我娘其实不喜欢他的,说他性格阴郁,惹人讨厌,”他说到这看了看秦德宝道,“他那个人看上去像团棉花似的任人搓圆捏扁,实则不知藏了几根芒刺在里面,若是不小心被戳到也只能自认倒霉。”

秦德宝给他说得愣愣的,也不知该说什麽。

齐苓又摇头道:“幸好如今他性子改了,不然在这宫里怕是要吃不少苦头吧,”他说到这话锋一转,问道,“兄长这些天一直在皇上那里?”

“是,”秦德宝忙答道,“前天就去了。”

“他跟皇上……”齐苓犹豫着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道,“相处的很好麽?”

“呃……”秦德宝不自觉地红了脸答道,“很好怕也说不上,皇上跟湘公公之间小的是看不懂的,一时风平浪静,一时又闹得不可开交。”

他偷偷窥探了眼齐苓的脸色又道:“说来也怪,湘公公平日里似乎对什麽都无所谓的样子,但到了皇上面前有时候却倔得出人意料,小的在一旁也只能干着急。”

“是麽,”齐苓闻言沈吟了一会,道:“他若一直倔着,皇上怎麽会容他这麽多年,难道说皇上对他当真是……极好麽?”

秦德宝听到这连连摇手,道:“齐大人你可不能听信外头的传言,小的是看在湘公公只有你一个亲人的份上才说与你听的。”

齐苓连连点头道:“你说。”

“皇上可算是小的见过最琢磨不透的人了,一时和颜悦色的一时又把公公打得混身是伤,公公顺着他的时候还好,不顺着他就免不了要吃皮肉之苦。这吃五谷杂粮的人哪还能没个脾气,况且公公在皇上面前又是那麽个性子,”秦德宝说到这压低了声音道,“小的有时候觉得,公公好像并不把皇上当做皇上。”

齐苓听得表情极是复杂,他侧头问道:“那你觉得皇上把我兄长当做什麽?”

“奴才呗!”秦德宝撇了撇嘴,“在皇上眼里谁不是奴才?”

见齐苓僵了脸,秦德宝忙道:“小的是胡说的,小的那点浅见算是什麽,大人千万不要当真。”

齐苓倒笑了,摇头道:“不,你说的很是。”他看了看四周,又低声道,“我这几日听说有好几位大人上疏请皇上立後,宫里可有什麽传言没有?”

“立後?”秦德宝见他神色郑重,低头想了想道,“没听说啊。”

“是麽?”齐苓皱了皱眉,沈思了一会又道,“说起来有件事我原不该问的……”

秦德宝忙说:“什麽事大人问便是,只要小的知道绝不会隐瞒。”

齐苓点了点头,悄声问道:“不知皇上在後宫中最宠爱的是哪位嫔妃?”

秦德宝挠了挠头:“大人这话可是难倒小的了,宫里谁不知道,几位娘娘一年也不过能见皇上几面,若说宠爱……自然比不上湘公公。”

齐苓站起身来,轻咳了一声,转头向秦德宝道:“如此,我就先回去了,请小公公替我向兄长问个好。”

秦德宝忙应了,又想起了什麽,深深作揖道:“听说齐大人下个月大喜,小的先在这恭喜了。”

齐苓摆了摆手,淡淡的道了谢。

蓼湘睁开眼看着床头衣冠整齐的男人,有些迷茫的问道:“你还不去上朝麽?”

“朕已下朝回来了,”景焄摸了摸他的脸,“怎麽还在睡?”

“有些困。”蓼湘半闭着眼睛边说着几乎又要睡过去。

景焄看了看他的脸色,点头道:“看来是该把玉清道人召回来了。”

第三十章

这玉清道人还是几年前少府监王雍引荐进宫的,说他会许多道家秘术,可以给皇上闲来解闷。可惜景焄并不领情,他懒懒的看了那仙风道骨的老头一眼,嗤笑道:“难道朕还有什麽做不到的事要依仗这些江湖术士麽?”

王雍忙低了头去不敢吭声,倒是那玉清道人捋了捋三缕长须,道:“皇上虽贵为九五之尊,但想必也会有人力无法为之的心愿吧?”

景焄听了神色一动,拉过一旁的蓼湘推到众人面前,笑道:“道士,你能让此人怀上龙种麽?”

此话一出,众人登时瞠目结舌,蓼湘更是尴尬万分。景焄私下曾与他玩笑时说过,你若是能给朕生个孩子,无论是皇子或是公主,朕都会十分欢喜的。但此时听他这样说蓼湘只恨没有个地缝好钻,脸上更是因为羞耻而发红。

那玉清道人倒是不动声色地将他打量了一番,点头道:“此事……也并非做不到。”

景焄登时来了兴致,站起身向他道:“若你真有这等本事,朕就封你一个玉清天师的尊号。”

玉清道人稽首道:“那贫道先谢过皇上,只是要作此法术还需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请皇上宽限贫道三个月去搜罗此物。”

景焄点了点头,应的爽快:“朕就许你三个月。”

这玉清道人又向蓼湘要了他的生辰八字,这才跟随王雍告退。

一连两个多月过去,这道士音讯全无,景焄偶然想起来时对蓼湘说道:“你说那牛鼻子会不会根本是个骗子,趁此机会一去不复返了?”

蓼湘心里自是希望他当真是一去不复返,一想到让他像女子一般怀孕生子,他就觉得浑身汗毛竖立。惜天不遂人愿,三月之期一过,那玉清道人果然回来了,身後还跟了个面目普通的女人。那女人很是古怪,连大礼也不行,还是被玉清道人扯着跪下的。

景焄有些奇怪地问道:“她是谁?”

“她并不算是一个人,只是个器物,只因她生辰八字与这位公公相合,故而贫道将她买下,屏去了魂魄,她现在不过是个有血有肉的无魂之人。”玉清道士细细的向景焄解释道,“待贫道做完法事,将这位公公的一部分魂魄引入这女子的体内,皇上自可以借她达成心愿。”

上一篇: 楚天月色 下一篇: 七杀入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