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别再闹了！」
程临郗正想收回手，玄关那边便传来开门声，高大身影随即走入，手里还抱着一包东西。
「临郗，我跟你说……啊！」
脸上的懊悔歉疚在看见室内春光时，被震惊与不敢置信取代。
已经半坐到程临郗腿上的家伙，扭过头朝韩进勇妖艳一笑，脸上神情得意极了。
「我说过不会把哥让你，他是我的，我们很早就在一起了。」
程临郗很快便回过神，抽回手的时候，程安杰还发出一声暧昧低喘，让韩进勇看清方才程临郗的手是搁在哪边。
「你来得正好。」程临郗起身走到韩进勇身前，淡声道：「我们分手吧，你别再来找我了。」
「等……」
韩进勇根本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是怎样，就被推出门外。
「如果那是你的决定，我祝你跟她幸福。」
门合上前，韩进勇看见对方唇畔勾起一抹淡笑，一如既住的清雅。
明明是对方劈腿，但那对漂亮的眼却浸在深深的悲伤中，让人想生气也难。
当晚，程安杰临时接到经纪人的电话，要他回加拿大一趟。
好不容易有进展了，怎么能在这当口放弃？他立刻拒绝，结果被经纪人骂得狗血淋头。
程临郗知道后，只叫他快滚。
「我不要，你不答应跟我和好、不答应和我重新开始，我就不走。」程安杰死死抱着程临郗，像头无尾熊一样。
程临郗一根指头、一根指头地将程安杰的手自身上扒开。
「听好，我不会跟你和好，也不会跟你重新开始，你要走不走，随你。」
说完，他便不打算理会程安杰，一个人吃起晚饭——泡面一碗。
「哥……」程安杰又一屁股坐到程临郗身旁。
「别再来烦我！」程临郗终于怒吼出声，「Andres，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看见你，你让我觉得恶心透顶。这几天我已经受够了，你快点滚回加拿大，别再来烦我，我只要想到现在和你待在同一栋房子里，呼吸相同的空气，就觉得恶心！」
韩进勇跟阿美的事、程安杰的事、学校的事，一个接一个堆栈在心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刚失恋，拜托让他静一静，行不行？
尖锐的话语割裂空气，也同时划破程安杰脸上强堆的笑意。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声音抖颤，没有以往的笑意与娇气，只有满满的受伤。
「……对。」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但程临郗不打算道歉。
程安杰露出受伤的表情，「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人都会变，没有什么永远不变，这是你教会我的。」
「可是你从那天晚上之后，就一直避着我躲着我，不到一个月就说你要来台湾，根本不给我道歉解释的机会！」
「你有很多机会，九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但你打给我的电话又有几通？」
「因为我以为你会原谅我嘛！你那么疼我，从来也不骂我，却突然变成那样，我要怎么开口？等到、等到我想跟你道歉了……」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天知道自己是鼓起多大勇气才打了那通电话，又花了多少时间才有勇气带着笑脸出现在对方眼前？
只因为他知道哥哥最爱看自己笑，但，那都已是从前了。
「是我宠坏你，这点我道歉。」程临郗沉默了下，长叹一声，语气疲惫，「Andres，哥再跟你说一句，你该学着长大了，学着不再为自己犯的错拼命找借口，而是扛起责任并且接受后果。」
说完，不再理会程安杰，他径自起身走进卧室，将房门关上。
门外传来程安杰的声音。
「好啊，那我马上回加拿大，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到时候，不准你再用这种理由拒绝我！」
隔了半晌，大门被用力甩上，等程临郗再度走出卧室，客厅已经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只余一碗泡烂的面。
自嘲地笑了声，他坐下来一口一口，默默将它吃完。
韩进勇回家后，坐在房里想了整整一晚，想到头都痛了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明明前几天都还好好的，程临郗为什么说变就变？
现在他唯一确定的是自己被甩了，而且程临郗跟程安杰还是……
过于复杂的关系、找不到答案的问题，让人烦躁地大叹好几口长气。
睡不着的他天还没亮就起床，也没胃口做早饭，好不容易捱到上班时间，他到了工厂打好卡、装好货物，准备出发。
八点多的小镇街上，充满活力与喧哗。有人看见他，笑着隔窗打招呼，但韩进勇实在笑不太出来。
下班后要不要去问清楚？这个问题在他心头纠结许久，经过国小的时候，他还多看了几眼，正巧看见一条熟悉的人影匆匆奔出。
说人人到。
韩进勇下意识停车，把头探出车窗，却见程临郗像没看见他一样，急急往对街跑，表情凝重。
他心一紧，连忙下车。
「临郗……临郗！」
程临郗总算听见他的声音，倏地停下脚步回过头，然后，出乎韩进勇意料之外，冲过来一把捉住他。
「拜托你载我到XX医院，现在回去开车太慢了，又不知道哪时才能拦到出租车！」
「怎么了？你慢慢来别急。」韩进勇看程临郗一脸慌乱，连忙让对方坐上自己的车，重新发动。
见程临郗焦虑不已，连安全带都忘了系，他出声提醒。
程临郗回过神，伸手系上安全带，直到货车开上交流道，他才定下神，低声道：「抱歉，你还是上班时间，我却硬逼你载我过去。」
「没关系，反正顺路。」韩进勇瞄了眼程临郗的脸色，小心问道：「怎么突然要去医院？」
「Andres出车祸住院了。」听韩进勇问起，方才的焦虑又爬上程临郗的脸，「我刚才接到医院的电话，来不及听完便跑出来，也不知道情况究竟怎么样，早知道如此，我昨天就不该赶他回加拿大。」他自责不已。
「你别担心，现在烦恼也没用，要不要打个电话去医院再问清楚一点？」
「嗯。」程临郗点点头，却发现自己慌张到忘记带手机，只能尴尬地以眼神求助。
「来。」韩进勇把自己的递过去，顺便打开无线电了解一下路况。
（阿力达旺旺。）无线电传来陌生人开朗的招呼。
「阿力达旺旺。」韩进勇也礼貌回应。
（北漂到苗票之前都干净股溜一路狂飙……XXX有茶桌在点光明灯，注意注意。）
韩进勇一边听取讯息，一边稳控方向盘。
（XX路段有一只小乌龟中风……刷卡……上槟榔摊了。）
已经结束通话的程临郗回过头。
「小乌龟？槟榔摊？」
又是小乌龟？问题这里是高速公路，哪来的小乌龟？
还有槟榔摊，他没听过高速公路上还能设置槟榔摊的。
「啊，没有啦，这是无线电术语。」韩进勇不好意思地解释：「大家会叫小客车叫小乌龟，叫地磅槟榔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