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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魄娃娃(死财门系列)(20)

“生死未卜”四字弄寒了祁康的脸,扔下手边的活,他抑郁而去。

望着儿子猝然离去的背影,祁磊摇摇头。

不能亲自跟着王爷上战场一直就是一这孩子心底的痛,这话若是由别人说出,早挨拳头了,偏生,话是由向来肆无忌惮的小郡主说的,连回嘴骂都不成。

“祁总管!”远处跑来个家丁,“必死居那里没了热水……”

“我去,我去!”朱星姥跑得比谁都快,“祁伯这儿没人走得开,只我是闲人!”

声音伴随着人影渐邈,祁总管摇摇头,恭送这难缠的“闲人”离去。

◎●◎●◎

必死居那儿原是华姑娘住的地方,王爷出征,华姑娘也没了影,她虽没说,可大家伙儿都猜她是陪着王爷去了鞑靼,这对欢喜冤家虽从没在人前表过态,但早就是众人眼底最乐见其成的一对了。

这会儿,住在必死居中的是华姑娘的爹华大夫。

华大夫是让王妃给死命劝留下来的,年关将至,府里人多点儿添热闹,华大夫留在必死居,岁末寒冬,居里开了几日义诊,不少病患还是闻讯特意自外县赶来的。

除了华大夫,必死居另个帮手是朱姑娘。

这甫于几个月前来到王府中的姑娘,娘亲只让大家伙儿称她为朱姑娘,众人闻言点头不敢多问,事实上,不只祁磊,只要在府里待超过二十年的老管事都认得出,这姑娘和当年那昭漓公主似绝,只是,怎么可能会有人在过了二十年后还能够保有二十年前的模样呢?

奇哉!怪哉!

可娘亲向来不喜欢下人多嘴,是以,虽然几个人心底都盘着疑思却也没敢多问。

那边盘着念头,这边朱星姥已来到了必死居外。

厚雪堆黏在茅庐上,这幢自有小小院落的屋宇在雪飞季节另有一番极其可爱的风貌,小雪屋似地。

院中原是种满花花草草的泥地上,这会儿全是白茫茫一片,别说花草,连依姣在时插的那堆小竹片都见不着了。

朱星姥蹲在篱笆外看见几个上门求诊的病人千恩万谢地出茅庐小屋,送他们出来的是朱姊姊。

她也在这里?

朱星姥歪着头想了想。

这朱姊姊出现得神秘,娘只说她是他们朱家的远房亲戚,原还要她喊她声姑姑的,朱星姥可不依,两人明明年纪相当,喊她姊姊已够吃亏的了。

不知是否多心,她却感觉得出,对谁向来都冷冰冰无所谓的华大叔,那双深黑的瞳眸却只在看见这朱姊姊时起了些许的不同。

不同些什么?

朱星姥也说不上来,所以这就是她何以没出声想先在外头偷看两人私下互动的原因。

蹑手蹑脚她偷偷摸摸进了院攀上了窗棂,她难得轻手轻脚办事,是以几次咕溜溜险些滑倒在雪地里。

不过,也幸好,厚厚雪堆掩蔽了足音,她就算真摔了个狗吃屎,里头的人怕也是听不着的。

隔着窗,里头只他两人,是个暖暖的小世界,朱星姥努努嘴,没来由有些吃味。

吃味些什么?

她也解释不清,事实上屋中两人始终忙着自己手边的活儿,连交谈都不曾,可怪的是,在他两人之间,就是有股十分自然的默契,不需开口,都能知道彼此所需,并适时供予。

华大叔伸了手,朱姊姊便递给他一抹湿巾子,华大叔这边才咳了声,朱姊姊那边就送上了茶水。

他清理着菜单,她收拾着药柜,两人之间的沟通,不消言语,一切清明!

为什么?

朱星姥边看心头边旋着不解,他们不是在王府里才认识的吗?

认识不过一段时日,何以却似乎已有着天长地久似的默契?

那交情,似乎,认识了至少超过二十年!

二十年?!

朱星姥笑自己,那朱姊姊连二十岁都没有,他两人又从哪去产生所谓认识“二十年”的交情?

“开年后,我要回鬼墓山了!”

是华大叔的声音,朱星姥看见那正站在药柜前的朱姊姊明显震了震,却没出声依旧慢条斯理着手边的活儿。

“你……”朱星姥看得出,只是一句话却似乎让华大叔深吸了半天的气,“是否愿意和我一块儿离开?”

里头朱姊姊半天竟愣着没回头,躲在窗外的朱星姥却已在心底伸手伸脚,狂喊了百声“愿意”。

“昭漓……”

里头华大叔出了声,外头朱星姥噘着嘴,原来,朱姊姊有个这么好听的名,原来,他两人早已熟得以名字称呼了,她从不知道那向来冰冷着嗓的华大叔竟能有如此温柔醇情的嗓音呢!

如果,他愿用这样的声音喊她声星姥,那可真是立刻要她去死了都成的。

“之前的事情,我一直找不到机会同你说声对不起……”

“不,华大哥!”朱昭漓终于转过身,一脸的认真,“你从不曾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反倒是我,始终还没同你说声谢谢,若不是你,世上早就没了朱昭漓,二十年前就该没了,你救了我,而我……”她咬咬唇一脸愧色,“却还害你破了自己立下的重誓!”

二十年?!什么意思?朱星姥听得茫茫然。

“你从来没有对不起过我,”朱昭漓亮着美目,幽着叹息,“你只是帮我延续了寿命,延寿,延寿,这世上也只你担得起这样的名了。”

美!真美!

连攀在窗外的朱星姥都看痴了!心底叹息,这朱姊姊本就美得去凡脱俗,这会儿不过是一声叹息,却连她同为女儿身的人都要看傻了眼,也难怪,华大叔要对她另眼相待了,唉,古人有个西施捧心,想来真有此事。

“可对不起,华大哥,”朱昭漓敛下瞳眸,沉默良久,“为了回报你的恩情,昭漓可以陪你四处行医,却就是……”她再度咬紧着唇,“就是不能陪你一块儿回鬼墓山。”

华延寿僵身良久,屋外雪落得急,他人虽在屋里,却能感受到那股窒人的冰魄,就像那二十年里,压沉在她身上的冰魄玉石一般。

对于这样的回答他心底虽已略有数,具正听到,却另是种涩苦。

“为了步愁?”

她没出声,却形同默认。

屋里死寂良久,朱星姥将头缩得更低,乌龟似地,深知这会儿更不能出现了。

“对不起!”是朱昭漓细细的嗓音。

“你没有错,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华延寿恢复了原有神色,淡淡然,他看着眼前垂低螓首他看护了二十年,也爱了二十年的美丽少女。

“这事若真要细究,”他浅浅地笑着,却难掩涩意,“也只能归咎于天命了!”

他想了想,“不知那时你是否听到,冰封前我曾对你说过,如果你不是朱昭漓,这故事,势必改写……”

她看着他没作声,不敢告诉他,这句话,曾是当初阻止她回想起过去的一个重要关键。

私心底,她似乎尚可承受来自于别人的伤害,却不愿接受来自于他的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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