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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天真(72)+番外

梁清二话不说就背起了最重的那个竹筐,装蘑菇的筐子留给了其他人。

他怎么能让奕真背这么重的东西?奕真这么瘦。

事实上,这样一个大筐对于梁清来说也是非常沉重的。他也并没有比费奕真大多少。

看他背得辛苦,费奕真好几次提出来要换手,都被梁清马上拒绝。

他对费奕真笑着说道:“你那点体力,连半场球都踢不下去,不要待会儿背着背着反而从山上摔下去了就很好了。”

费奕真只好背着轻一点的竹筐,跟在他身后一步一步往前走。

那么长长的一段路,费奕真偶尔还和莫含雪跟鲁雨燕聊聊天,梁清却是一句话也不接口。他默默地走着,连莫含雪都看出了不对劲,问费奕真:“阿清心情不好吗?”

费奕真也觉得梁清有点不对劲,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午餐很丰富,剧组自带了各种肉类,虽然没有好运地捕捉到什么山鸡野兔的,但是鱼却钓到了不少。女士们和小孩子也挖到了不少笋和野蘑菇,虽然夹杂着一些其它的东西,但是条件之后的数量却也不少。

半大的孩子们难得有自己动手做吃食的机会,虽然有些出手时根本就味道古怪样子不堪入目,但是大家还是吃得很愉快。这里面动手能力最好的人竟然是莫含雪,她的作品竟然比很多成人都不遑多让,烧烤也是火候正好鲜嫩多汁。

费奕真帮梁清也做好了午餐,然后摸走了一张野餐布带着这只拖油瓶跑到了没人的地方坐好,才开口问道:“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梁清吃了一口羊肉串,半晌才犹豫着说道:“我讨厌你和别人说话。”

他看着费奕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奕真,我嫉妒和你说话的人,也讨厌你和别人要好。铃铛姐,李涵,燕子姐……全部都觉得很嫉妒,很讨厌。我是不是……很难看?我觉得自己好像就要变成了电视里的那种坏人一样。”

费奕真愣住。

梁清平常总是一团孩子气,也和谁都可以很好地相处,所以费奕真很难想象,他会有这样的情绪。

他没想到,梁清的占有欲会这么重。

他把盘子放在了桌布上,然后站了起来,走到梁清身边,抱住他的肩膀说道:“这有什么啊?我爸爸还会因为妈妈对我比对他好而吃醋呢。”

梁清抬起头,不相信地问道:“真的吗?费叔叔?你骗我的吧?”

费奕真说道:“真的。阿清,你不会变成坏人的。嫉妒没什么的,因为大家都有会嫉妒的时候。最重要的是,坏人会因为嫉妒别人而去伤害对方,但是你不会伤害铃铛姐吧。”

梁清立刻回答道:“我当然不会去伤害她。”

费奕真说道:“我知道你和我要好。我们一直一直,都是最要好的。”

梁清终于笑了起来。

第42章

第二天剧组转移阵地继续开始工作,因为初期拍摄得比较顺利,所以后期的时间就比较宽松起来。

梁清其实还并没有从那天的思绪里面解脱出来,事实上,十三岁的这年,他见识了许多原本没有见到过或者感受过的世界。

第一次知道“爱”的存在,原来并不只是对父母的依恋;第一次知道“理想”这种东西,不同于喜好,是一种你愿意为它付出很多辛苦和努力的东西;还有,第一次知道,原来对一个毫无保留地喜爱,也会变成一种叫做“嫉妒”的丑陋感情。

奕真说:他们才是最要好的。

可是,这样的承诺对于梁清来说并不足够。

在这短短的半年里,梁清每日每时都在不停地学到新的东西,懵懂的少年好像一夜之间成长了起来,对这个原来他看着毫无怀疑,无条件接受的世界产生了他自己的想法。

他抱着枕头,在床上看《剑侠奇情录》。隔了一个电视屏幕,梁清就觉得他们仿佛隔了万水千山。

这天他们要拍的是一场吊索戏。

《新百家争鸣》的拍摄基本上已经接近了尾声,梁清作为里面角色设定武力值最高的人物,对于各种艰苦的动作戏和威压系几乎从不抱怨,敬业得让许多人都觉得刮目相看。

平心而论,梁清是个很好的演员,他年纪虽小,却吃得了苦,即使受点小伤什么的,也并不轻易喊疼。陈监制也说,这孩子以后会有大出息。

费奕真觉得,那是因为梁清向来都倔。

他从小就是个倔性子。

吊过钢索的地方会留下淤青和印子,梁清再怎么皮厚肉糙,终究是个小孩子,比起大人来还是柔嫩得多。

晚上一回来,脱下衣服一看,费奕真就能见到满目的青紫。

他心里其实多少有些心疼梁清,但是他知道这种事总是难免的,所以并不会诸多废话,只是会默默地给梁清上药,揉开淤血,然后轻轻说一声:“如果疼的话就说出来。”

梁清就笑着用手指划过他的眉间,回答道:“我不疼,你别皱着眉头,会有皱纹的。”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拍戏节奏,越是困难的动作戏他拍起来越有干劲。梁清有一种奇怪的心理,似乎觉得通过忍受这样的苦楚,就能证明自己正在变得厉害。

梁清在片场助理的帮助下缠好了钢丝,气势昂扬地站在山崖边缘,然后对费奕真比了个V字的手势,示意他不用担心。

随着一声开始,梁清顺着山崖边缘一跳而下。

威压吊着他速度均匀地下落,眼看高度已经过了一半,呈三角形吊在另一处的滑轮却突然脱落了。

只剩下一个支点的钢索迅速偏移了原来的位置,许多人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就看到梁清的后背猛然撞在了一处山壁上,顺着粗粝的石壁上一路滑下,留下长长的一道血红。

一瞬间,费奕真觉得整双眼睛都似乎被鲜血给充满了。

视野变成鲜红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整个片场都乱成了一片,费奕真站在原地,觉得脑子都已经无法思考。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本能地顺着悬崖边拍戏前临时架起的安全梯往山崖底下跑去——他已经听不懂任何语言,所以尽管听见莫含雪正在大声叫喊着说些什么,却完全没听懂。

他只知道双眼茫然地向着梁清倒下的地方跑去。

跑过安全梯的这短短一段路,对于费奕真来说就像度过了好多年一样地漫长和遥远。他甚至以为自己会一直都跑不完这段阶梯,有种想要直接纵身跳下去的冲动。

等到好不容易跑到了梁清躺着的地方,费奕真看见梁清苍白的脸,被鲜血染红的戏服,双手颤抖到几乎停不下来,花了好大力气才控制着手腕,轻轻把指尖放到了梁清的鼻子底下。

还有……呼吸。

费奕真一下子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莫含雪和鲁雨燕是紧跟着费奕真跑下来的,看到梁清的样子,又看到他这个样子,也有点手足无措,却听到费奕真哽咽着声音,发出几个字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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