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滕三沉默良久,林新问,“你不高兴我说你的兄弟?”
“不是。”滕三摇头,“秦旭不是一个好对象。”
林新撇撇嘴,“你不是他,没办法判断秦旭是否合适。喜欢谁,好不好,都是十分自我的感受,别人无法替代,也不能理解。”
滕三转头看向林新,“你很少这么感性。”
林新一口将杯中茶喝尽,自嘲地说,“我也是个人。”
滕三将林新手中的茶杯拿走,“别用喝酒的心情喝茶。”说着,站起身来,将茶盘端走。接着又从餐厅出来,“喝点什么?”
林新一看,滕三拿着两只酒杯,“我这里还真有些烈酒。”
林新目光闪烁,“喝了酒,我就开不了车了。”
滕三面无表情,“喝了就住这儿。”
林新看了看滕三,“好。”
林新没有发表意见,滕三倒了两杯伏尔加拿过来,里面放着冰块,虽然叮当作响,但还是粗糙的手法,两杯酒都满满的。
林新笑出来,“你当是在喝水?”滕三轻哼一声,用喝一口酒的实际行动作答。
喝上了酒,人自然就会放松起来,好像也不需要多说话,身边有这个人坐着就好。林新嘴角带着笑,仔细看着滕三的家,好像这是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能看出来布置的随意,也能在细节看到主人的喜好和用心。
半杯酒下去,林新忽然想起了徐明。转头看向门旁的落地窗,一个身影仍稳稳地扎在院子里。
林新笑了,“怪不得整个前院都有人在遛弯,唯独你这里没人敢来。别说你们两个天天打上几架,就算徐明这尊门神站在院子里,黑灯瞎火的也会吓坏小孩子。”
“我在的时候没有人,徐明还是很受欢迎的。”
“什么?”林新疑问地看向滕三。
滕三好像想倒了什么,居然失笑,“才几天,十里八村儿的都知道我这有个活雷锋。今天,他起码帮人家老头老太太拎了5个西瓜。”
看着滕三,林新愣了。他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话时的表情,居然有些亲切,有些温和。 滕三眼睛看的是自己,但说的确是徐明。林新心中一酸,徐明……顿时话就接不上了,只好一口一口地喝酒。
一杯光了,滕三自动为林新蓄上。林新本身就是开俱乐部、夜总会的,别的没有,酒量是有,但今晚有些奇怪,喝了两杯,林新就开始觉得头沉。也许是因为心情,林新想,喝闷酒,总是越喝越闷。
等徐明自动自觉结束训练,林新也觉得自己该走了。
“不打扰了,我打车回去。”林新放下酒杯,起身有些猛了,刚站起来,身子便是一晃。一只结实的手臂立即扶住,“还走什么?我这里很安全。”
林新“呵呵”笑着,眼睛发亮,“你这里当然安全,谁敢来跟滕三叫板?”
脚下轻浮、精神松弛,滕三知道林新确实有些醉。便二话不说,擎着林新的胳膊,带他往搂上走。林新边走边笑,等到了客房,他又不做声了。
滕三进浴室沾湿了毛巾出来,见林新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扶住他的后脑,温热的毛巾就往他脸上招呼,擦过了额头、眉眼,翻个面,帮他连脖颈都擦了擦。
“中央空调,夜里会有点凉,记得盖被。”滕三说。
林新笑着点头,自己倒在床上,丝毫没有听话盖被的意思。
滕三干脆自己动手,抱着林新,将薄被从他身底拉开,双臂用力,连人带被往床中间挪。
林新只觉得自己被滕三的气息包围,手臂、肩膀乃至脸颊、嘴唇都近在眼前,眯了眯眼睛,林新有些迷茫,迷茫中又有些渴望,渴望将满肚子的话掏出来,不关滕三是接住也好,踩一脚也好,那也是个痛快。
“滕三?”林新语音糯濡。
“嗯?”滕三答应着,为他整理被子动作顿了顿。
滕三,我喜欢你,怎么办?我喜欢你。林新看着滕三的脸,迷蒙地想着。
见他又不说话,滕三低头俯身看了看林新,林新不自觉地垂下眼帘,心跳加速,这么近,都能感到滕三的气息在自己鼻尖、脸上。
忽然,温暖的气息又迅速后退,滕三站直了身子,关了床头灯,转身离开。
林新看着滕三离开房间,关上门,觉得自己疯了。刚才,居然以为滕三垂头俯身会想吻自己。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林新头晕目眩,但神智清晰。想着这个晚上,心里竟然有些绝望。一晚上,两人坐了几个小时,居然说话的个数自己都能数出来。
林新忽然后悔自己过来。过来,还住在这儿,干什么呢?人家并没有期待。而自己除了看看真人,过过干瘾,有什么用?
林新深深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第17章 滕三的心思
不知为什么,滕三一夜没有睡好,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断在敲打着自己的神经。天蒙蒙亮的时候,滕三终于起身下床,轻轻摸到林新住的客房,想看一眼林新是否一切都好。
谁知滕三手指一触房门,门便轻轻开了,根本没关。再看床上,薄被被整齐地铺在床上,一切痕迹都被抹平不见,林新已经不见踪影。滕三进去,到窗前向外望,林新的车子也没了。这下到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自己睡不踏实,敏感的神经受到了身边人异动的挑战。
时间还早,回到房间,滕三倒在床上想接着睡,却发现自己早已清醒无比、耳聪目明,甚至连隔壁徐明的呼噜声都能隐约听见。这样一比,倒是比出林新的安静来。
这倒是奇怪的感觉,都是兄弟,兄弟和兄弟也不一样。
孟繁华,从小一起长大过命的交情,互相尊重,并不疏远,但又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孟繁华那个人,太善于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一切情感和思想,甚至多少有些自恋。亲近可以,但不能唐突地触摸他的底线。所以,当他在滕宁和滕五之间兜兜转转,自己什么都不能说,只能看着。他也知道你在看着,在需要的时候,他就会伸出手。
滕宁,半路的兄弟,更象是亲人。亲人就是那种明知道你不愉快,该说的话还要说;明知道你身心疲惫,该依赖的时候还会依赖;明知道你随时可以为他上到山下火海,该自己扛的还是要自己扛。打不散,吵不乱的关系。还象个老妈子似的唠唠叨叨,将滕三自以为的底线一降再降。
接下来,可能就是林新,莫名其妙的缘分,还不是兄弟就已经过了几次的命。搞到现在,就像黑夜中晕开的灯光,靠在近前,还知道边界,离得稍微远一些,就看不请边缘在哪里。让人不想离得太近,又不愿离得太远。滕三皱皱眉,决定跳过不想。
至于徐明,哼,一只大马猴,智商比情商高。滕三不觉感叹世事难料,老天总会找一个折磨人的,刚送走了一个滕宁,又来了一个徐明,还比滕宁更加执着地拉着天上的滕三进入人间,搞得他底线依然在降,连带着心思也细腻起来。比如,昨晚从一开始他就觉得林新心情不好,却又不知从何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