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三仰卧在床上叹了口气,5年前,打死他也想不到,如今会过这样的生活。平静、简单、可依赖。没有打打杀杀的场合,也不会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滕宁投奔了宋清鸿,孟繁华招惹上了秦旭,手下的小弟也都年纪大了,学会踏踏实实地生活了,还真是世事难料。
躺在床上胡思乱想最是厌烦,滕三又起身下楼,想干脆把晨练提前,却在打开门的一瞬间愣住了,林新正坐在门口。
听见门声,林新也转头,视线和滕三撞了个正着。滕三往院外看,发现车子挨着院墙停着,原来是挪了地方,也怪不得自己没看见。
早上4点看见滕三出来,对林新来说更是意外。结结巴巴地笑着说,“那个,走得急,手机掉了。”
“等了多久?不会打电话?”滕三问。
林新笑道,“不是怕影响你们休息嘛!出来了才发现进不去。”
滕三瞄了瞄自家房子,一眼扫过去至少有十几处踏脚的地方,就这点难度,林新上不去?但也没有多说,拉着林新进屋。虽然是夏日,太阳没出来的时候就是凉。
“在卧室。”林新指了指搂上。
滕三跟着林新上楼,看着林新在整理好的床上摸摸,掏出了压在枕头下面的手机,又默不作声地下楼。
林新直接要走,滕三鬼使神差地拉住,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吃了早饭再走。”
“不了,我还有事。”林新直觉地反驳。
“凌晨4点谁能有事!”滕三撂开手,转身已经进了厨房。
林新站在客厅,听着厨房传来的声响,深深地觉得自己别扭。昨晚再晕也知道隔壁住的就是滕三,恍惚间又好像回到了清鸿帮别墅的时候,只要回房,就必然能看见滕三在客厅坐着。那时候没那么多的心思,活得爽快,现在心思多了,反倒坠得连觉都睡不着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自己偷偷开门走了,哪知车子开了出去,又发现手机落在了滕三家。回来绕着房子转了几圈,忽然懒得上房,愣愣地坐在滕三家门口等,就好像是自己的心,不知道应该如何破门而入,只能在那扇门外等。正苦情着呢,忽然看到滕三。
不一会儿,滕三出来,端着两个盘子,上面是煎蛋和培根,最为惊悚的是滕三居然系着围裙。
如果不是滕三毫不在意地将围裙脱下扔在一边,林新几乎以为自己彻夜未眠出现了幻觉。
“吃吧!”滕三不满地看着林新依然站着,招呼他坐下,自己坐在林新对面,算是陪着林新早饭。
热腾腾的新鲜食物是治疗宿醉的良药。林新一坐下,就顾不上自己感春悲秋的小心情了,和滕三对面无言地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吃完了,用纸巾擦擦嘴,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心情也没有那么灰暗。
“没想到你还有这手儿!”林新吃完起身,打了个呵欠,身子暖了,只觉得困,“谢了,我走了。”
滕三没再挽留,林新开着车“轰隆隆”地走了。
在清晨已经光亮,但没有行人的街道上,林新忽然笑了,自己为难自己,何必呢?自己可不会演什么苦情戏。宋老大说得还真没错,自己在这儿感慨万千的,说不定滕三不但不明白,还会觉得自己有毛病。靠!行就行,不行拉倒!去找滕三,跟他说,自己就喜欢他那个调调,行不行!不行?那就还是兄弟!
想着,林新不自觉地刹车调头,几十秒之后,他又咬牙切齿地把车子调头回来。真是宿醉加上熬夜加上全身蒸腾的困意,还真是脑子坏掉了!
林新气哼哼地开车回到自己的公寓,迅速上楼开门,直奔卧室,衣服一脱,直接扎到柔软的被子里,天大的事情醒了再说!
即使用最低标准来衡量,滕三也绝对不是个入得厨房的人。不知道哪来的兴致给林新坐了一顿早饭,等徐明起床,美好的兴致已经连渣都不剩了。
“师傅!你和林新吃过早饭了?”徐明看着水槽里两只还残留着蛋黄液的盘子,忽然嚎叫,“我的呢?”
滕三喝了口茶,“自己搞。”
“不会吧!林新也太不够意思了,我这么大的一活人他都忘了?”
滕三不动声色,“是我做的。”
“啥?”徐明偶尔也会爆出点东北味道,据说是有个东北来的精通古代汉语的特警,这次集训跟徐明一个宿舍。
徐明顾不得饥饿,从厨房出来,“师傅你不是从来不动手的吗?”
“不轻易动手的都是高人。”滕三看也不看徐明,“我讨厌洗盘子,你去洗了。”
徐明哀号,“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滕三瞄了徐明一眼,喝了最后一杯茶,起身上楼,“我今天出去,你做好常规项目。”
“那个,师傅!”徐明可怜巴巴地仰头看向滕三,“我今天有约会,也要出去。”
滕三点头。心说,快走吧!我耳边也清静一些。不一会儿又觉得气愤,怎么不等自己在家的时候走?白白浪费一天安静的时光。
滕三出现在南汇分局,绝对是一个划世纪的风景线。尤其是对重案组的兄弟姐妹们来说,当初千方百计偷拍滕三的照片,然后小心翼翼放在重要案卷中,逢年过节表决心之后,一定要拿出来尽力将这张脸刻在脑海里,告诉自己,滕三一日不落网,K市的天就不是晴朗的天。
如今这张脸直不楞登地出现在眼前,张米看了,没有答话,倒是抚胸感叹当年无知少女的踌躇满志,真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啊!
滕三眯起眼睛看看张米,丝毫没有误会美女在对自己表示欣赏,又问了一遍,“冯崖在吗?”
“在!”张米回过神来,决定在曾经的敌人,现在的非友人面前表现出应有的风度,小西裙下的两条美腿走得格外优雅,众目睽睽之下,带着滕三穿过重案组挤在一起的办公桌,来到冯崖的办公室。
冯崖毫不例外地在啃油条,一手拿着,口壮地吃着,虽然接触不少,但滕三还是第一次见到冯崖这般形象。见了滕三,冯崖一愣,但这也只是阻碍了他大嚼油条数秒钟,接着,冯崖三口两口将油条吃了,一边擦手,一边含糊不清地对滕三表示欢迎。
喝了一口水,冯崖来精神了。
“哎呀!三哥一到,蓬壁生辉啊!”冯崖夸张地说,“想当初,多少人渴望着请三哥到此一游,喝喝咖啡,都没这个本事,还是我的面子大!信不信外面那些小崽子们现在都快群情激昂了?”
冯崖话里的话滕三听出来了,但不在意。横了冯崖一眼,坐到沙发上,“我来是求你件事。”
冯崖这下不再嬉皮笑脸了,滕三求他?冯崖也离开办公桌,坐到滕三对面的沙发上,“啥事?”
“帮我查查秦旭。”
冯崖瞪圆了眼,没有说话。
“手下的小弟这几年也大都走了正道,不是不能用,是我不想用。”滕三说,“道上的消息我还有,是想看看你这官方有什么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