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澡之后头更晕了,许如青单手撑着门框。他身上的浴袍没系好,带子松松垮垮挂着,衣领敞着。
陈明低了低头:“许总。”
“你怎么来了?”
“许总,我有事找你。”
许如青想到林在野那晚的话,看着陈明就来气:“什么事,快说。”
“许总,我知道公司遇到了危机,你需要商业婚姻。”
许如青以为他会说林在野,没想到他说公司的事:“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陈明终于鼓足了勇气,从门缝里扑上去直接抱住了许如青,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腰:“许总,林在野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他是不可能接受你去商业联姻的,他不可以但我可以,我比他听话,会比他讨人欢心,也不会让你那么难过。”
许如青被他撞得倒退了好几步,脑子里嗡的一声,陈明的手已经滑到他浴巾上了,许如青一把捏住了陈明的手腕,狠狠反向掰了一下。
陈明疼得叫了一声:“疼……”
许如青甩开陈明,低头重新系了系腰上已经松了的带子,发现胸口被陈明的指甲划了三道长长的口子,有的地方已经破了皮,他气得恨不得掐死陈明,指着陈明就骂。
“陈明,你他妈是不是活腻了?”
现在许如青也想明白了一件事,陈明不是看上林在野了,他是想爬他的床,至于其中的信息差,根本不用多想,是林在野故意那么说的。
许如青浓墨一样的眼睛里藏不住里面的危险,他站稳了脚,往前走了一步,看着陈明:“还有,你刚刚说什么?你也可以?你想什么呢?林在野可以你不可以,哪怕是林在野不可以,你也不可能。”
“许总,”陈明有点儿后悔刚刚的冲动,他其实可以再等等,等到许如青跟林在野彻底分手,他可以慢慢来,“我喜欢你很久了。”
许如青酒醒了一大半,手往门上一指:“现在,滚出去。”
“许总。”
“滚,”许如青声音撕裂着,“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滚……”
陈明在许如青身边做了几年助理,许如青很少发脾气,平时不管是在工作上还是在生活里,除了严肃点儿之外其他时候都很随和,哪怕是他不小心犯了错,许如青也会很包容,时间久了,给了他一种他很特殊的错觉。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许如青发火,他以为他足够了解许如青,现在却发现他根本不了解,现在的许如青像一座喷发的火山,他能感觉到,如果他在这里再多待一秒钟,他就会被许如青扔出去或者撕碎。
陈明不敢再耽误,握着酸麻的手腕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许如青砰地一下甩上门,站在重新空下来的房间里喘了半天气才缓过来,想着以后招人得招个老老实实的,最好是已婚。
这么一折腾,酒意去了一半,许如青打电话给酒店前台,让他们送一点消毒酒精上来,他需要处理下被陈明挠破的地方。
林在野如果看见了,估计得炸毛。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许如青笑了自己一声,他那天晚上怎么会信了林在野说的鬼话,他就是故意那么说给他听的,辞退陈明一点儿都不冤,是他心术不正。
瞬间的放松只是假象,刚刚陈明说的话又响了,他爸现在被调查,还在医院里躺着,公司资金链断裂,他已经求遍了所有人,没有出路。
陈明说得好像没错,现在如果想救公司,救他爸,他暂时只有这一个选择。
在他选择不断地让孙柏学帮他安排酒局之前,一个他爸给他安排过,但他没去见面的相亲对象已经找过他,是他目前为止最合适的“结婚”对象。
对方跟他一样,只是需要有个婚姻关系作为掩护,她还说,他们可以签订协议,不需要婚礼,所有流程都不需要对外公布,她可以说服家里人出资帮他,他则需要跟她维持一年的婚姻关系。
许如青抱着湿漉漉的头发,闭上眼后仰靠着沙发上,发梢上的水珠顺着额角滴在沙发上。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许如青头顶的昏胀感被酒精刺激得又加重了,心脏开始变空,最后只剩层虚妄的,被啃咬过后的外壳,勉强跳着。
许如青摸到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出那个号码,拨通那个电话之前,还有一个意识最清晰——
这件事不能让林在野知道。
第23章 一年,或者更久?
“你昨晚给我打电话了?”林在野早上醒了才看到两个许如青的未接电话,被子裹着自己,给他回了过去。
“嗯。”
“我睡着了,没听见,是有事儿吗?”
“现在没事了。”
林在野这几天没怎么关注许家的新闻,听出许如青应该是刚醒,声音很累,主动问了一句:“你爸,还有你家公司的事解决了吗?需要……我做什么吗?”
林在野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什么都帮不上,只是想问一句,想着自己或许可以做点儿什么。
宿醉之后头痛欲裂,许如青闭着眼,拇指用力揉着太阳穴,没好反而加重了,林在野的声音好像是从山谷里传过来的,冲进耳朵里还有好几层回声。
“不用你做什么,已经处理好了,没事。”
“那就好。”
林在野想挂电话,许如青感觉到了,“哎”了一声又说:“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的,给你姐姐找了国外专家的事吗?”
“记得。”林在野说。
许如青之前在饭桌上说过这件事,当时他还想着存够钱还给他,然后跑路。
“我昨晚已经跟对方联系过,那边的医疗团队看过你姐的病例,他们有更好的治疗方案,也愿意给林漫治疗,或许有机会。”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林在野太兴奋,手在头发上抓了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从衣橱里找出衣服往身上套。
他一只手穿衣服,嘴都用上了,另一只手握着手机,认真听着许如青说话。
“但是得去国外。”许如青说。
“去,去去去……”
林在野丝毫没有犹豫,说了一连串“去”,这些年他最想的事就是能让林漫好起来,哪怕比现在好一点,他做梦都是林漫能醒过来,然后跟他说说话。
“而且需要家属陪同。”许如青又说。
林在野理所当然地说:“我当然会陪着她一起,她一个人在国外怎么行。”
只是在兴奋过后,林在野很快就想到了医疗费的问题,一屁股坐回床上,嘴里叼着的衬衫扣子松了,滑下去盖着裤子还没穿好的大腿上。
许如青明白那头兴奋的杂乱声为什么突然停下来:“费用什么的你不用担心。”
林在野呆呆地坐在床沿边,心跳很快。
“只是时间不确定,有可能很快,几个月就有效果,”太阳穴更疼了,许如青说完停顿了一会儿,“有可能需要久一点,一年……或者……”
林在野没听出来中间停顿的几秒钟里的复杂含义,他心里现在只剩下林漫可能会醒过来这一个念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多久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