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婉柔抿了抿唇，说好。
一直等到她回去，田芳也没说给她买。
一个村上的，大家相互之间差不多都认识。
来往的行人见了田芳都打了个招呼，然后嘀咕着渐渐远去。
田芳咬牙冷着脸，却只能由着那些声音传进耳朵里。
“都是报应。”
“要不是她们家当初虐待老大，也不会……”
“可不，当初大家看着多好，可谁知道，这是后妈，难怪那么对老大。”
“要我说老孟也是个傻的，自己的亲闺女，就让人这么欺负了去。”
“那句话你没听说，这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
“听说她们还想找大闺女回来呢。”
“啧啧啧。”
“要我是老大，嫁了人，说什么我也不回这家，也不搭理她们。”
“这人啊，就是得信报应，你看看这一家子，活该。”
这些人毫不遮掩，甚至可以说就是故意讲给田芳听的。
田芳恨这些人嚼舌根，却也不敢骂出来，只得自己憋着。
另一边，孟婉柔一路心事重重的回了家。
现在家里这个情况，眼看着是离不了人的，但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大学就该开学了。
若是以前，孟婉柔无所谓，反正影响不了她。
但现在，她很担田芳会留下她，让她照顾孟大江和孟成才。
因为干这些杂活的孟婉婉不在了。
孟婉柔不自觉的咬住唇，眼神变得坚定。
她一定要去上大学。
一定！！！
屋里，孟大江正躺着看电视，听见有人进门的动静喊了一声。
孟婉柔忙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还有田芳的打算。
一听到孟婉婉的名字，孟大江就有些激动，他下意识想坐起身，但根本动弹不了。
可就是挣动的这么一下，床忽然吱呀响了起来，跟着轰然一声破碎，原本躺的好好的人嘭的砸在地上。
这么大的声音，孟婉柔吓了一跳，忙跑进屋，就见床不知道怎么回事塌了，孟大江直接到了地上，屋内一股恶臭中，正弓成个虾米一样看着自己的腿哀嚎。
“腿，我的腿！”
孟婉柔的脚步一顿，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孟大江把放在床底的便盆给打翻了，弄得满身都是，看着那一地狼藉，她根本迈不动脚。
丝毫不知道孟家发生的事情，这一边，车子很快抵达了目的地。
当初那些鬼魂，都是孟婉婉一个个抓回去的，她记忆力还算可以，仍旧清晰的记得抓到工装鬼的地方。
车子在一个坟堆远处停下。
孟婉婉开门下了车，远远就瞧见一个中年女人正带着一个和王向军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正在一座坟前烧纸，边絮叨着说着什么。
再一抬眼，孟婉婉就看到坟侧阴凉处，一个白衬衣黑西裤的鬼魂正痴痴的看着那一对母子。
至于那个血糊糊的王东方则站在他旁边，似乎在说些什么。
这两个鬼魂的感情倒是不错。
车子远远驶过来，然后停下，顿时引来了坟前母子俩和两个鬼魂的目光。
孟婉婉和王向军下了车，她又叮嘱司机去远处等着，车子离开，这里只剩下了四个大活人。
那边母子俩忍不住看向孟婉婉，今天七夕，烧纸的人不多，这片又只有眼前这一个坟头，她们一时间不确定孟婉婉来这里是要干嘛。
孟婉婉也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人上坟。
她思衬了一下，没有理会，带着王向军去了那树荫下。
半个身子都血糊糊的王东方在王向军下车后，就已经直愣愣的看了过去，这会儿浑身都在颤抖。
“儿，儿子。”
孟婉婉短暂的帮王向军开了眼。
王向军几乎立即就看到了眼前的两道黑影，跟着就被满身是血的王东方吓了一跳，甚至下意识后退一步。
王东方靠近他的脚步一顿，悲伤又慌乱的看着他，匆匆就要转身躲开。
“别看爸，爸这样太难看了。”他喃喃。
“爸！”王向东当即就跪下了，哭喊一声，装尽了他这些年的苦痛。
母亲失踪，被人说私奔，整日被人嘲笑。
家业被叔父家占据，寄人篱下。
唯有一个奶奶对他好，可最后母亲是被叔父所害，他送了他们进监狱，反而被奶奶怨怪，断了感情。
太苦了。
苦的王向东看到从小视为依靠的父亲，忍不住就想倾诉，把一切都说出去，他快要扛不住了。
王东方愣住了，那边上坟的母子两个也惊住了。
她们原本还有些奇怪这个少年怎么莫名对着一棵树跪下了，之后就被他话里的内容给吸引了。
这也太可怜了！！！
王东方身周阴气涌动，眼看着就要失去理智，被孟婉婉及时制止。
“啊！！！”
王东方怒吼一声。
他没有想到，自己死后竟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他一直以为，自己攒了那么多的钱，可以让妻子儿子过上好日子，可结果呢，他的妻子就死在他后头，他的儿子这些年一直被欺负。
王东方几乎要发疯，直到听王向军说到他妈也化成了鬼，还报复了王红兵，才勉强平静下来。
“向军啊，我的儿子啊。”
王东方缠着声音说，滴滴黑色的泪水滚落，最后化作阴气散开。
他还想着，他学习那么好，一定能考上大学，他想着要把自己另外一个折子的消息告诉他，让他去上大学。可结果呢？
“爸！”
王向军哭的歇斯底里，情绪完全爆发之后，终于能慢慢冷静下来。
“爸，您的尸骨在哪儿？我带您回家。”他问。
那边母子俩从王向军说起他妈变成鬼后就不对劲了，两人觉得这人怕是刺激大了疯了，这会儿看他对着空气自说自话，也不敢打扰，等到他起身拎起铁锹朝着坟堆走去，才慌忙拦住。
这一片就他家一个坟，这人想干嘛？
“我挖这里。”王向军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思维，指着那坟旁说。
王东方就被埋在这里。
母子两人对视一眼，有些迟疑，到底退开了。
王向军上前去挖坟，中年女人看向孟婉婉，忙走过去低声问，“他是不是这里，有问题？”她指了指脑袋。
“还好。”孟婉婉觉得一会儿受惊的就是这两个人了。
女人絮叨着又问了几句，孟婉婉含糊着回答，她有些不满意的看了眼孟婉婉，觉得这人根本不在乎那小子，就也不问了。
“妈！！！”
过了会儿，一直盯着王向军的少年忽然惊叫了一声。
“骨，骨头！！！人的骨头！”
他指着王向军挖出的大坑，颤着声音说。
女人立即惊了。
她晃了一下似乎有些腿软，还是飞快的走过去，和儿子搀在一起，探着头去看那个坑。两个人看了眼，又同步缩了回来，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
一个喊儿子，一个喊妈。
一老一少就这么扶着，又惊又怕又好奇，却又忍不住要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