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使因为在礼大久了浸润出来了,和以前高中时,稚嫩、内向,寡言少语的她看起来区别很大。
大家都看着她不说话。
言月看向坐在门口的李明娜,“我迟到了吗?”
“没有没有,欢迎。”李明娜立马说。
越繁这时出声,“这里还有个座位。”
他坐在内侧靠窗,那里确实还有个空位,在越繁的左手边。
越繁叫服务员给言月上了一套餐具。
言月顿了半晌,在那个座位上就坐,理了理自己的衣摆。
“言月来了呀,是第一次来同学会吧我记得。”说话的是一旁一个胖胖的男生张修,“不愧是以前班花,大学还越长越好看了哈哈。”
饭局已经开始了,她中途闯入,像个不速之客。
可是,她似乎是不在意的样子,很平静。
和高中时的她似乎不太一样。
这件事情,似乎完全没有让她难堪。
坐在言月对桌的是一个叫做于立峰的男生,高高大大的,小平头细眼睛,从言月落座开始,就一直在盯着言月了。
高中时候,于立峰曾经大张旗鼓追过言月,他第一次表白时言月就明确拒绝了。
但是于立峰没死心,他对自己很有自信,觉得女孩都靠追,言月迟早会被他打动。
后面,他精心策划了一个很大的阵仗给言月表白。
可惜言月丝毫没给他这个面子,甚至在他表白时都没下楼,让他一个人抱着玫瑰花,在摆成心形的蜡烛阵里丢了个大脸。
那件事情之后,于立峰就一直对言月怀恨在心。
后来,差不多伴随着言月一整个高中,说她傲慢、炫富,看不起人的谣言,大部分始作俑者都是他。
眼下,过去这么久了,言月在他对面坐下,甚至还是没有多看他一眼。
于立峰心里熄灭了多年的恨意又开始燃起。
他端起酒杯,朝她遥遥一敬,皮笑肉不笑道,“言美女,最近确实越来越漂亮了啊。这么漂亮,有没有交男朋友啊?”
“言月不是和秦学长一直在一起吗?”旁边一个女生问。
言月高考之后和秦闻渡表白,公开唱情歌,后来和他终于在一起的事情。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反正,当年大半个栎城一中的人都知道了。
知道言月有多爱秦闻渡,那么内向的人,敢于这样公然表白。
也都知道,言月喜欢秦闻渡很多年,一直倒追,最后终于追到了手。
言月很平静,倒是于立峰喝了一口酒,哈哈笑道,“可是我听说,秦前辈最近已经找到自己的真爱了啊。以前高中白月光,感情可好了,莫非言美女愿意这么委屈自己?”
话里话外的暗示极为阴毒。
“有时候呢,女生眼界不能太高了,长得漂亮一些,在这个社会,就被惯的不知道几斤几两了。”于立峰轻轻一笑。
于立峰家里是做餐饮生意的,这几年赚了不少,赚得多,腰杆子便也直了起来。于立峰和秦家生意有关联,以前和秦闻渡也熟悉。
言月垂着睫,喝了一口汤,平平淡淡说,“我和秦闻渡早分手了,他出的轨。”这么说着,语气里却也听不出多少尴尬和悲伤。
席间原本一片安静。
大家都在看于立峰和言月,陡然爆出这么一个惊天八卦,都纷纷在心里消化着,却见言月神情丝毫却没有波动,似乎也不觉得丢脸。
于立峰以前就是讨厌言月这点,见他的话没有起到想象中的效果,面色阴沉,“我看出轨不一定,被分手可能是真的吧。”
越繁平日少言寡语,此刻说道,“分手很正常。”
“谈恋爱很少一帆风顺到结婚。”
眼见越繁居然替言月说话,于立峰和李明娜脸色都不好看,于立峰笑道,“哦?言美女魅力还是蛮大的,什么人都替她讲话了,那言美女分手之后,有没有找到什么合适的下家呀?说来给我们听听。”
言月压根没理他,安静吃着自己的,她用餐姿势很漂亮。
眼见席间氛围越来越沉闷,另外一个女生忙打圆场,“好了好了,不八卦啦,吃饭吃饭,菜都要凉了。”
来的男生多一点,女生少一点,尤其好几个男生都很高大,食量很大,吃了不少酒水饮料。
按照李明娜的意思,结账是aa制,总费用均分。
账单还没出,但是有几个女生不太愿意了,毕竟食量差距摆在这里,而且酒水费也不便宜。
言月没吃多少,只是安静坐在自己座位上,对这些事情都不发表任何意见。
越繁低声对她说,“别放心上,都是他们胡扯的。”
他眉眼很温和。言月以前和他坐过一年同桌,都没怎么说过话,眼下,倒是两人第一次这样平和地沟通,越繁上大学后,脾气性格似乎也变了一些。
她眉眼也略微舒展开,“没放在心上。”
眼见为了结账的事情大家在吵闹不休。
“我倒是可以都包了。”于立峰喝的有点多,醉醺醺笑道,“只除了一个人的,我不爱给那种人买单。”
越繁神情有些变了,“没必要谁买,自己买自己的,提前说好的。”
听说有人要买单,大家目光都变了。
毕竟,对于学生,三四百块钱也不是小数目。
言月没参与讨论,只是看着窗外雨幕,侧脸神情很淡,她很漂亮,任何人都没法否认这点。眼下,像是一支带着露水的兰花,比起以前的清纯,不知怎么的,多了一点属于女人的妩媚,像是被人滋润过一般。
“我买。”于立峰脸红脖子粗,喷着酒气,指着言月,“你自己出自己的。”
越繁神情很不好看,拦住言月面前,“于立峰,你不要太过分了。”
于立峰掏出卡,看了眼账单,脸一下黑了,“这些海贝和帝王蟹我们没点,谁点的?自己滚出来出钱。”上万元的蟹,他是疯了才会去买单。
大家也都沉默了。这一顿味道确实好不少,分量也多,只是当时吃的时候都没在意。
收银员满面笑容,“先生,没事,已经有人买过单了。”
“蟹是加的,我们老板亲自挑选的本店最好帝王蟹。”收银员说,“费用也早结清了。”
言月喜欢吃海鲜,尤其蟹。
大家都惊了,面面相觑,小声互相问,“你买的单?”
言月一直没说话,神情有些淡漠,她挎好包包,站在檐下,看着外头雨幕,正寻思要不要打车回家。越繁站在她身边,他寡言,这时候恨起自己家境,想安慰她,又有点笨拙,只知道对她说,“别放心里。”
言月扬起脸朝他笑了笑,这是她来同学会后第一次笑,格外明亮清甜,让人看得挪不开眼,她温和地说,“我没放在心里。”
冬季天黑得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又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马路边,停着一辆纯黑的宾利,车灯在漆黑的雨幕里划出两道光柱。